“如果道友对那秘府很自信,为什么不广撒网呢?”湛长风说道,“你可以改三百斤换一个消息,即使众人什么也没得到,也不会因为几千块灵石对你汝家产生敌意,且几百人几千人都拿那秘府没办法的话,他们不会怪自己运气不好,不会怪你汝家骗人,只会感叹这秘府真是神秘的宝地,说不定最后连真君也会闻讯赶来一试。”
汝南昆顺着想下去,他汝家要是和真君扯上关系,未来岂不是一片光明,谁还敢自持势大,说毁约就毁约?
“谢道友指点,待我宣布秘府所在,还请道友赏光前来。”汝南昆投桃报李,给了湛长风一枚汝家的尊客令,调侃道,“不用换三百斤粮食,我免费带道友参观秘府。”
汝南昆归家后,与家中人匆匆商议此事,那处秘府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鸡肋,死握着也不是回事,或可趁机解决粮食滞销的问题,为汝家的粮行打响名头,结交一些强者。
汝家着人将曾经欲破秘府,结果死也破不开的事编成故事,抬出“三百斤粮换一个失败”的噱头,把这次另类卖粮的活动宣传到黎海每一处地方。
别人来询问,不对他们说把握机缘,偏怼他们肯定进不去秘府。
结果黎海热闹起来了,成千上万的修士赶来汝王岛欲探究竟,好些修士当场就买了三百斤灵粮。
汝家说,会在十天后,召集购买了粮食的修士,一同告知秘府的地点。
那边湛长风在新安居参观九姐妹剥丝抽茧织衣裳。
“你也来试试,这蚕丝是不是很坚韧?”新二安将一根几乎透明的丝线扯到湛长风面前,湛长风绕指拉扯了一下,郑重点头,“做兵器也可。”
新二安嗔了她一眼,“暴力。”
“你来看看我织的怎么样?”新三安将湛长风拉了过去,捧起一段刚刚织好的胚布。
晶莹剔透的云雾天蚕丝织就的胚布很漂亮,就是有点透,属于半遮半掩的朦胧美,湛长风想到昼族高层穿这种衣裳,心就凝重起来了,“不成体统。”
“无趣。”新三安把她赶到了新四安那边,嚷道,“快叫她见识见识什么是体统。”
新四安身边是一缸一缸染料,周围全都是木头架子,上边挂着一匹匹上了色的布料,微风一吹,如同万道彩旗一齐飘荡,气势磅礴。
新四安吸取前边两人的经验,没有询问她的看法,而是轻柔地将每一种染料介绍了一遍。
云雾天蚕丝本就是一种珍奇的材料,给它上色的染料也分外贵重,它们的原材料几乎都是由各种千年灵草.万年矿调制而成的。
“天蚕衣有好几个价位,价格主要就差在染料和炼制上,我们给你看的是最贵的工艺流程。”新四安舀起一瓢黑色染料水,促狭道,“要不要猜猜里面有什么?”
湛长风轻沾了一点染料水,“元明粉.石碱.同禾草的汁水......”
她一连报了二十多种材料名称,听得新四安愣然,“不得了,再给你看下去,你就快偷师了。”
“哪儿的话,有一种混合调剂我分辨不出来。”她搓了搓指上黑色染料,竟发现很难去掉。
“那怎么能让你分辨出来,技艺中总要留个秘密。”新四安吃吃一笑,端来一盆泛着油光的水,“得用它洗,看你还敢不敢随便摸染料。”
湛长风不恼,洗去了手上的污渍,问,“这里上完色就好了吗?”
“不,还得一番操作。”
新四安带她到后边的一座工坊里,一进入,热浪迎面扑来,举目望去,十二个方形火坑整齐排练,每个火坑中都有一匹上了色的布。
新五安.新六安正看管着火候和时间。
“还要煅烧?”
“区区煅烧怎成,后续得锤炼呢。”新五安自豪仰头,指向一扇帘布,“七妹.八妹在那里,你可以过去看看。”
湛长风稀奇地撩开帘布,见新七安挥着大锤反复敲打着一匹从火坑里刚捞上来的布,原本柔软的布料快被她锤成硬如铁.利如刃的薄片状了。
新八安接过她锤好的布匹,刺啦一声投进一缸铜黄色的液体中,气泡噗噗直冒,好像煮沸了的水。
“看着哦。”新八安站在比她还高的缸上,拿着一根丈长的棍子在缸中搅动,“每种衣裳需要的柔软程度不一样,关键就看这刻了,我搅动的圈数越多,它就越软。”
十圈半后,她捞起缸中布匹,原硬如铁的布匹,此时竟软如流水。
新八安满意道,“它是用来做内衬的,等它晾干,再上一回色,就可以加工成衣了。”
“一件衣服的制作亦有学问,令人大开眼界。”湛长风踱步而出,又被新九安叫进一间小楼,小楼中堆满了布料和图纸,像是平日里设计衣服样式的地方。
新一安道,“我看了你给我的你族现有的服饰样式,在此基础上做了些修改,你来看看合不合心意。”
“家族门派王朝中的服饰既要突出地位,又要显示特性,最难弄,我们分别设计了不同身份地位的道衣,又分了常服.正服两款,据说你们那边气候偏冷,再加了一种冬服。”新十安笑得狡黠,她的设计可是非常用心,保管衬得上她的气质容颜。
湛长风其实是借故结交新安居,然看她们那么认真地为她设计策划,亦真诚相待,和她们一起讨论起服饰中的款式和绣纹寓意。
最后终于将样图敲定了下来。
“大概要一月半才能将成品制作完成,道友是在此地等,还是之后我为你送去?”新一安问。
“距离太远了,不敢劳烦道友,我左右无他事,就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看看黎海的风光。”
“那感情好,过几日我们可以一同去采风。”
“姐姐们,小弟回来了。”弱飘飘.清朗朗的声音在新安居漾开。
姐姐们竖耳听了一下,扭头各忙各的事。
洞天门庭后,一名青灰衣的邋遢青年挠了下自己的鸟窝头,扶着桑树叹气,隔了一会儿,又弱弱喊了一句,“我回来了。”
啪嗒,一只蚕宝宝落到了他的头发里,还未表示欢迎,先一抽,挺直了身子,晕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