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就算再来一次,我仍旧会挡在您的面前。
因为您不止照亮了我跟小安,也是其他人生命当中的一束希望之光。”
……
小桃和楚寒星默默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小桃绞着手帕,状似无意地问:“大师,为什么大家把以前…叫做旧社会?”
楚寒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犹豫,嗓音淡淡:“因为以前人当不了人,得跪着。
有些人跪久了,不想跪了,去旧革新,最后大家都能站起来了,就没人再想继续跪了。”
小桃抬头,盯着天花板出神,她知道,看得久了,瞳孔会一会儿睁大一会儿缩小,眼睛会受不了,现在她能一眨不眨地盯一整天。
良久,她轻声问道:“那怎样才不算跪着?”
“你可以先自称‘我’。”楚寒星垂眸把玩着玉佩,姿态懒散。
小桃不知听没听见,笑了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轻哼起曲儿来。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
……
天光微亮,薄薄的白雾悄无声息地散开。
瞿怡怡打开门请楚寒星进来时,小静已经走了。
瞿彦德和瞿怡怡作为成年人,心理承受能力比刚满十六的小安强,能够调整离别带来的感伤。
但小安却不一样,他呆呆地看着窗外,心中只有不舍和难过。
他无法从过去走出来,那是他的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两人相依为命十几年,深厚的亲情早已无法割舍。
小静是他所有的温暖来源,一直鼓励他跟病魔作斗争,为他建立了信心,但没有任何征兆和心理准备,她就这样突然的离开了。
小安真的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见到了小静,他更加想早点死掉,和小静在阴间团圆。
两人像是一个极端,小静像生命力顽强的野草,无论是在石头缝里还是下水道中,她一定要往向阳的地方长,小安常年生活在医院,见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他的心理是消极的。
所以他还是拒绝化疗。
瞿彦德劝道:“小安,不要辜负你姐姐的一番心意。”
“人早晚都会死的,瞿爷爷,我不过是想早一点结束而已。”小安麻木地说。
“是,人总是要死,所以要在死之前好好地活着。”
小安慢半拍地转过头,和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眸对上。
楚寒星神色淡淡:“好不容易修得人身来人间一趟,不该享受人间的风光么?”
小静并没有把自己在鬼界堡摆摊换寿命的事告诉小安他们。
小安苍白着脸,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生命的消逝是悲哀的。”
他见过很多次死亡。
他的目光没有落点,但窗外的院子中央有一棵银杏树,无论在医院的哪个角度都能看见。
太阳洒下光辉,树叶和阳光交相辉映,泛着柔光,是很美的景色。
楚寒星问他:“你知道银杏树的寓意吗?”
小安摇头,并不去看,他也不想去了解。
“是坚韧与长寿。”楚寒星说,“它代表医院对所有人的寄语。”
楚寒星视线落在他羸弱的身躯上。
“四季更迭,万物循生,每一个生命的到来都有他的意义。
这棵银杏树象征的寓意从来没有变过,你从医院降生的那一刻,它便告诉你如何面对生命的课题。
——韧性。
当你能将这股韧性灵活运用,便可以战胜一切。
就像你姐姐一样。”
小静真的是一个充满韧性的女孩子。
“34号床小安,麻醉师来了,准备上手术台!”护士推开门。
她埋头在本子上记录,见小安没回应抬头,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护士放柔了声音:“哭什么,等你出舱就是新生,是你的好日子!”
小安愣愣地抬手抹了把脸,这才发现,原来在他无知觉间竟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