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王安石摆手,笑着说道,“刚才的晚宴,你可是出尽了风头,现在自我感觉很好吧?”
“晚生不敢。”
陈墨口中恭敬,心中却在腹诽。
为什么出风头,最初还不是为了给你这位知县大人解围。
“真的不好吗?”王安石继续问。
“非但不好,还满心的凄苦。”
陈墨听出了王安石话里有话,于是也变了说辞。
“此话怎讲?”
果然,王安石的眼睛眯了起来。
“风气不正。”陈墨如实相告。
“你说的,可是那青楼女子前来助兴?”王安石追问。
“与夭夭无关,问题在于王俊。”陈墨直言不讳,“不知大人是否清楚,夭夭是王俊花百两纹银请来的。”
“那又如何?”
“大人想过没有,足足百两纹银,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话说到此,陈墨多了几分感慨,“底层人家十年都赚不来的钱,在有些人眼里,不过就是一顿晚宴中助兴的事情,是不是过于可悲了些?”
“没错,可悲,同时也可恨。”王安石说着下了轿子,“长话多说吧,此类现象,就是本官要推行新政的原因之一。”
“大人此刻提起新政,莫非已经正式做了决定?”陈墨一直在等这天,总算是看到了曙光。
“没错,几番的深思熟虑后,是时候着手推行了。”王安石点头,目光殷切,“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要教书,本官便力排众议让你当上了教谕。以后你想要什么,本官也会尽力去满足,明白其中的意思吗?”
“明白。”陈墨点头说道,“把百家庄作为推行新政的试点,晚生作为执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若是不幸失败了呢?”王安石敲打着。
“不幸失败,说明晚生不该走格物之路,而是该去考取功名。”陈墨深知其中的意思。
“没错,失败了,就说明你不是合格的执行人,那就去好好考功名,将来为家国民生出谋划策去吧。”
“晚生,尽力而为。”陈墨只能拍胸脯做出保证。
“本官拭目以待。”王安石说完上了轿子,“陈墨,其实直到此刻,本官依旧不清楚你抗拒功名的真正原因,但这不妨碍成为拿捏你的把柄。话难听,却是本官爱才之下的无奈之举,希望你能明白。”
“晚生理解,都是为官之道。”陈墨对此并不抗拒,相反王安石能把话说开,表明把他当做了心腹培养。
“最晚后天,你就会被任命为里长,到时新政如何推行,你可要思虑清楚。本官只提醒你一件事情,整个县府当中,没有一人支持,到时阻力之大会超乎想象。甚至必要的时候,你还会因此受上很多委屈。”
“晚生不怕委屈,只怕民智不开。”陈墨不假思索的回应。
“好一句只怕民智不开。”王安石笑着,放下了轿帘,“你不是以格物启蒙者自居吗,那就去开了民智。”
话说完,轿子远去。
陈墨骤然放松,酒劲向上翻涌,感觉有些头重脚轻。
踉跄着来到马车处,弯腰打算吐出来。
“陈墨,喝醉了是吧?”这时,王俊拎着棍子走了过来,“不枉我等你半天,总算有报仇的机会了。”
“你等我?”陈墨笑着直起身来,“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也在等你呢?”
“你,你什么意思?”王俊心里一慌。
“我的意思是,再揍你一顿。”
陈墨话落,对着旁边打了个响指。
黄书郎,拎着一根更长更粗的棍子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