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门口。
刘家老太太提着一篮子烧饼,递给了穿戴整齐的老头。
“姓刘的,记住咯,孙子要是带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等过几年入了土,我都没脸见咱儿子和家里的祖宗!”
刘大爷一脸愁容,不过还是陪着笑脸,接过了吃食和包袱后,长叹一声:“唉,放心吧,我就算不要这把老骨头,这一遭也得把咱孙子从娘家那边抢回来!”
老妇人满脸皱纹,嘴角下弯显得刻薄。
只是昏花的双眼之中,透露的满是担忧与不舍。
随后她摆了摆手,佝偻着腰,转过身去擦了擦脸颊:“走吧走吧,去丰泽郡的路可远着呢,这年月的路都不好走,小心着些,别没见着孙儿,自己死在半路了。”
刘老头点点头,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说,转身看向已经不耐烦的三人:“还看什么呢,上路吧。”
狗斐,猪隽和猿山三个大妖很无语。
恐怕这辈子也没被人这样使唤过。
而且这刘老头刘大爷家的事情,在他们看来,甚至都不如路边摊那些闲散书生写的‘聊斋风月’来的有趣。
简直狗血的要命。
这刘老爷子一家是封疆城土生土长的清贫人家,准确说,按照曾经封疆城的那个生活水平,可能连清贫都算不上,是极其困难,稍有不慎就要饿死的那种。
老大爷有一個儿子,当初为了生计,就离开了封疆,去了别的地方当苦力赚点。
然后有一年回来的时候,竟是带了个已经怀有身孕的媳妇。
后来在封疆城做了月子生了娃,孩子两岁大的时候,家里实在太穷,刘大爷的儿子就又出去当苦力赚钱。
结果很不幸,没两年功夫就丢掉了小命。
在当初的年月,其实死个人不稀奇,但凡出门走远路的,很多普通人家,都会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没办法,这就是普通底层百姓的悲哀。
修士下山,尚且有被妖魔鬼怪杀掉的风险,就更别说这些毫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所以,刘大爷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后来这个媳妇受不了封疆的穷苦,执意带着孩子出走,说是回娘家,实则是改了嫁。
其实很多事,老两口都心知肚明,就算知道了也没多说什么,如果改嫁能让孙子生活好点,也没什么。
可前些年,刘大爷花钱,托了去丰泽郡的人,专门看看自己那孙子生活如何。
结果得到的消息却是,那孙子在那户人家,竟然被当做下人使唤,凄惨的要命,甚至只能睡生畜的窝棚度日。
这一消息,可让老两口差点就伤心难过的直接背过气去。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孙子跟着那女人走。
所以,这两年刘大爷每逢有去丰泽郡的商队,必会稍信过去,让他们将孙子送回来,让他们养着。
甚至还省吃俭用,每次都塞钱过去。
然而对方好像全当不知道,收了钱,却一直都没有回音。
直到前不久,终于是来了一封信,也没说太多,只说了:想要孙子,那就刘老头亲自过来接走吧,他们可没有闲工夫送人。
虽说对方很是不近人情,但依旧让老两口开心的要命。
正好赶上这两年,封疆城已经不再像从前了,他们的生活也好了,刘老爷子更是吃了慈善大会分发的丹药,虽说已经是油尽灯枯的年纪,但多少也让身子骨硬朗了一些。新
这才有了心气长途跋涉。
不然放以前,他们肯定是走不动路的,可能没几天就死在路上了。
丰泽郡并不是大离王朝境内的,是一个距离大离边境不远的中立郡城,不算做王朝管辖,就类似于如今的封疆城一样。
几人今日走的是北城门。
由于官道亭的战争,所以必须绕过过境才行。
城门前,有沈木安排的人手站岗和检查进出的行人。
狗斐猪隽和猿山三人,上前出示了自己的打工人令牌。
门卫是个封疆本地的精壮汉子,虽说没能靠着丹药堆积成为修士,不过依旧能在封疆城某点差事。
他看了看三人,又看向刘老头:“刘大爷,真决定要去了?这一路可有得颠簸。”
刘老头一看是平时树根地下下棋聊天的熟人,也是无奈一笑:“唉,放不下我那孙子,必须接回来,我家那口子都跟我急眼了。”
门卫汉子记录了一下打工人令牌的编号,而后还给了狗斐三人:“已经记录了,你们带着刘大爷接孙子,都卖点力知道了吗?”
“是是,知道了,我们一定努力打工。”狗斐皮笑肉不笑,夹着嗓子说着。
只是心中却再次受到了严重的自尊心打击。
玛德,十境大妖,一个村野莽夫居然也能指手画脚。
身后的猪隽和猿山,差点就气出了原形。
“走了走了,赶着天黑,还能住上边境驿站。”刘老头率先走了出去。
后面三个也只能无奈的跟上。
刚一出城,外面便有一亮简陋的马车等待着,这是刘老头提前置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