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辰时不过仅剩一刻钟,赵莼心头困着鸣雷洞一事,便欲再言。
“不必讲了,本尊已无力相助。”
惪合之身并未开口,但浑厚略带沙哑的声音却响在周遭。
赵莼得了这回答眉头一皱,不由言道:“敢问尊者可是因事难以脱身?实不相瞒,此回在下前来求援,实是因青阳上人有杀身之祸,不得已才来扰了尊者清修。”
“青阳……”他琢磨片刻才道,“是从前那性子执拗的剑修小子啊,原来如今都已成就真婴……
“昭衍小辈,你非我定仙城修士,与青阳或是在外识得,他有真婴实力,又得一身不凡的剑道修为,莫说寻常之辈奈何不得他,便是真有杀他之能,城中坐镇的尊者们又岂会坐视不管?”
事急从权,赵莼也不欲再与他遮掩,张口便将鸣雷洞伏琊上人之事道出。
待语罢,却见惪合尊者一时默然,开口时,语气内已然带上数分戏谑:“又是邪修,仙门大派心忧至此,如今欲再行当年恶举,竟是连借口都不屑于换一个么?”
他心中有恨,赵莼并不意外,眉睫微微低垂,双目好似窥见何等异事般闪过利光一道,下刻却神情凝起:“当年围城一战,杀真婴近乎一半,归合四成,余下低阶修士死伤亦是众多,此等动摇仙门信誉之大事,必有证据才可施行,尊者可敢认定,仙门大派杀的俱是无辜之辈?”
“大胆!”
惪合声若洪雷,在赵莼两耳震出嗡鸣之声,可她的脊背却挺得愈发地直,毫不见惧意。
“你可是认为本尊惧怕你昭衍真传的身份,不敢杀你不成!”
“以尊者无上之威,何事不可为?”赵莼语气一滞,“只是如今自身尚且难保,定然不会分神与在下这等小辈计较。”
语罢,她突地拔剑而起,剑光烁然,似长虹一道,向前径直贯穿了惪合尊者胸腹,其间竟未受得什么阻碍,使那具高大雄伟的肉身砰然化作齑粉,威力大得她自己都心惊!
两人仿佛都没料到这一剑,会使得肉身完全崩散,只见一道青黑烟气裹着神光微弱的莲米之物徐徐升起,正是一枚孱弱至极的元神!
此也意味着,威名赫赫,几可为一代豪杰的惪合尊者,肉身早已亡故!
然而他还并未至寿元尽时!
赵莼本是试探,毕竟她在面前这具肉身上,窥不见一星半点的生机,且惪合又言自己无力相助,她本以为对方是受得重创,却不料是连肉身都已消弭了。
“你怎的不怕本尊夺舍了你。”
惪合肉身被灭,此刻却语气沉静,不见先时怒态。
“尊者若有夺舍之意,只怕在下入这石窟时,就已身死道消了。”
赵莼收了长烬,那青黑烟气摇摇晃晃一番,自嘲一般笑道:“仙门大派的弟子,代代都一骑绝尘,当年那王扶山天资出众,如今你也不逊色于他……既如此,又为何要来抢本尊的徒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