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季小青分开后,钱虹虹跟在韶云的身边,陪着他过了马路,到了医院的大门口,钱虹虹道:“韶云,走路看着点,别想太多,天马上就黑了,早些回家里去,明天下午我在这里等你一起回学校。”
韶云点点头,顺着马路往家里赶去,钱虹虹看着韶云的背影,心情非常沉重,她有些不放心韶云的这个状态,抿了一下嘴唇,有一种苦涩的味道在心里蔓延,她担心韶云。
韶云下了马路走过挡水桥,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麦田,而快要成熟的麦田泛着金色的麦浪,夕阳已经被远处的山峦吞噬,留下的余晖有一丝血一样的红。韶云走下挡水大坝,前面不远处就是父亲的坟地,新添的坟头被麦田遮着,隐隐约约和麦田融在一处。韶云漫步在田根上,向着那个内心的伤心的走去,那里躺着的是父亲,他永远长眠于地下了。走进了,韶云一下子跪在了父亲的坟前,忍不住放声痛哭,内心所有的悲伤和悲痛都发泄出来了。哭声随着风在麦田中回音着。
伤痛难忍;这一刻韶云的心头,血滴在心!土地下的父亲不知能否感触到韶云的悲伤和痛苦。风在呼啸着,麦浪似乎在这块土地中,已经是伤痕累累。这挥之不去的痛苦之后的痛苦啊,是一颗思念父亲的心在哀伤。
韶云的悲伤,不仅仅是对父亲离去的悲伤,还有自己孤独的宣泄,他觉着自己没有依靠,对自己的未来一片茫然,他痛恨病魔夺走了父亲的生命,他悲叹自己尚未独立。命运之神的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他在痛哭中宣泄着内心的悲伤。
亲人的爱是什么?生命为什么会这样地流逝,韶云所读过的书籍,全都浸透着难以理解的理想、人道主义、同情人类的呼号。但唯独没有一种理论能解释,父亲突然离去的悲哀。
在韶云跪在父亲坟地哭啼的时候,远处的另一块麦田中,有两个人正在田里干活,风声中夹杂的哭声和痛苦闯进耳朵里,干活的女人内心一阵难过,她听出了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是发自一个未成年的大男孩的内心,她的心颤抖着,她熟悉那份痛苦,更熟悉那个发出痛苦的人。
她扔下手里的东西,楞楞地仔细地听着,风中传过来的哭声,她对身边的女孩说道:“二丫,你先在田埂上等我,我去去就回来,别乱跑。”说完跨过麦田埂往哭声的那块田走去。
正在悲痛痛哭的韶云,迷迷糊糊的,心快碎了的时候,一只温暖柔柔的手搭在韶云因为痛哭而抖动的肩膀上,耳边传来一声细细的温语:“大兄弟,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身体要紧,嫂子也有过这样的悲伤,别哭坏了身体。”轻轻地把韶云的头搂进自己柔软的怀里,用柔软的手轻轻地拍打着韶云的后背。
正悲伤的韶云,哭的快没有力气了,在温暖的柔软里,迷迷糊糊地鼻尖嗅到了一缕幽香。这种感觉让他烧伤的心一下子好受了许多,甚至希望就此永远沉浸在其中。韶云抹了一把眼泪,抬起红红的眼睛看去,自己的头正贴在一个女人温暖的怀里,“青花嫂子!”这一眼韶云就认出了陌青花那秀丽的脸蛋,和那温柔的眼神。陌青花依然不显得老相,虽然岁月和苦日子在时刻吞噬着她的青春,但天生的白皙皮肤,精致的五官,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白。
自打陌青花改嫁她半残的小叔子后,有好久韶云都没有没见着过陌青花。视线往上看去,陌青花那张俊俏的脸带着柔情蜜意正怜惜地看着悲伤的韶云。
韶云急忙站起身,他的头贴在青花嫂子柔软的怀里一下子感触到,闹得脸色有点尴尬,自从陌青花改嫁了,虽说是个半残的小叔子,但毕竟是得到了情感的滋润,人变得更加水灵。那一身魅惑人的成熟的女性味道,是韶云无法抵挡的。为了避免尴尬,韶云站起身,和青花嫂子并排站着,随着情绪的平复,内心的悲伤被释放了许多。
“青花嫂子,你怎么来这里了,让你看见了。我们离开这里吧。”韶云不敢看陌青花的眼睛,他满脸都是泪痕,觉着在陌青花面前,很不好意思,毕竟陌青花那成熟女性的魅力颇具杀伤力,韶云看着有些心动,虽然自己还是个大男孩,在父亲的坟地更觉着难堪。
陌青花点点头没有回答韶云,而是牵着韶云的手走出坟地,到了田埂上,陌青花才关切地轻声慢语地和韶云聊着:“大兄弟,我和二丫在那边的地上干活呢,听着你的哭声就过来看看,你爸走了我前几天就见着这新坟了,没想到是大兄弟的亲人,静茹不在家,要是知道一定会难过的,没想到你们自打初中毕业后,就不见来往了,她被我那伯父逼着要她嫁给一个大了十几岁的人做媳妇。静茹妹子死活不干,估计她心里是惦记着你呢,这不前段时间央着我给她找个去处,不愿意呆在家里,我托人在隔壁的县城给她找了一份学裁缝做衣服的活,就偷偷地把她送走了,都没敢告诉我那伯父的地方,不然非被追回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