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最后是被人抬下马的。
来回两个多时辰,五六十里的奔驰,让他的腰以下都失去了知觉,仅凭最后一丝倔强坐在马背上,坚持回到平乐观。
天子邀他共进晚餐,为士孙瑞一行接风。他很想参加,但实在支撑不住了,只得满心遗憾的告退。
天子不强人所难,同意了,让他改日再来见驾。
刘琦很想留下来参加宴会,这是难得的机会。可是刘表身体不舒服,身为人子,他也只能回去侍候,以免落下不孝之名。
出了御营,上了马车,刘表如释重负,一声叹息。
刘琦也上了车,在一旁坐定,心情有些失落。
“伯玉,是我耽误了你。”
刘琦愣了一下,连忙说道:“阿翁言重了,何至于此。父子本是一体,我今天的一切都是阿翁所赐,哪有耽误之说。”
刘表又是一声叹息。“伯玉啊,你看看士孙萌。他原本也是个书生,到了太原才多久,骑术已经堪用。你随我在荆州十年,却只学了些经籍文章,未曾训练骑射。大争之世,本该文武并用,我却倾心于文章,实在是本末倒置了。”
刘琦有些惊讶地看着刘表,却发现刘表的目光看着车顶,神情颓然,不像对他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便将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孟子曾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肌肤。天子好孟子,是身体力行,不只是玩其文辞,坐而论道。仅此一项,便胜我等千百倍。”
刘表再次幽幽一声长叹。“天下是他的,理应如此。”
刘琦心中疑惑,不知道刘表是受的打击太大了,心灰意冷,还是一时气糊涂了。
这可不像是刘表可能说的话。
作为从懂事起就跟着刘表东奔西走的长子,刘琦深知刘表性格。他一向是谦谦君子,看不上武夫,即使是坐镇荆州,不得不兴武事,他也是以儒将自居,凡事以道德学问为先,以身先士卒为耻。
今天……这是怎么了?
“从明日起,你不要再四出访友了。闭门读书,练习骑射。”
“喏。”刘琦不明就里,却还是应了一声,随即又有些为难。
他已经答应了刘备,要去刘备军中任职。若是闭门读书,刘备那边的机会还要不要?
他看了一眼刘表,欲言又止。
刘表一向看不上刘备,现在又丢了面子,还能答应吗?
还是以后再问吧。
刘表收回目光,打量着神情疑惑的刘琦,不禁又是一声叹息。
这蠢物,到现在还没明白形势。我的人生真是失败啊。有这样的继承人,我就算建功立业,又能如何?
——
刘协与士孙瑞谈笑风生。
对士孙瑞及其麾下将士的精练,刘协是满意的。这说明士孙瑞这几年没有闲着,一直在做战争的准备。
实事求是的说,仅战事而言,士孙瑞就可以完成任务,拿下冀州。
他担心的是其他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