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且在长寿寺盘桓一两日,僧正、住持我都熟。”另一人出言道。
“有心了。”乌炤度点头笑道。
说罢,一行任便往南市西南的长寿寺而去。
萧敌鲁像做贼一样远远跟在后面。
几人还在交谈,但距离过远,已听不太清楚了。
萧敌鲁急得抓耳挠腮,但又不敢过于靠近。待到了长寿寺正门前时,有些想进去,但看着僧人狐疑的目光,便果断走了。
他心中已有了明悟,渤海人这是来中原找爹了。同时也暗笑,去长安有个鸟用!大唐天子他有几个兵啊?说话管用?
不过,此事确实该引起重视。痕德堇可汗多久没派人至长安朝贡了?他不太清楚,反正最近十几年没见到过。
新罗、渤海还在坚持朝贡,国中多有士子在大唐求学甚至任官,关系网不容小视。万一真让他们折腾出什么来,其实挺麻烦的。
萧敌鲁暗暗琢磨着,既然新罗、渤海互有仇隙,或许契丹可以结好新罗,夹攻渤海。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该回去了。他有一堆话要与阿保机说,要告诉部落里的人。
邵树德有十余支大军、数十万兵马,大部分都颇具实力。尤其是他那些骑军,实力足可比拟可汗亲军,甚至更强。与他们为敌,是不明智的,现阶段还是优先攻灭渤海国。
渤海文教盛行、人口众多、百工兴旺,一旦吃下,好处多多。花些时间消化一下,就是自己的力量。而如果中原再起变故,那就更妙了。
精兵强将自相攻伐,消耗殆尽。
黎民百姓疏于稼穑,百业凋敝。
如此持续下去,最后还剩几分实力,委实难说。届时,可不就是契丹的机会了么?或有机会吃下阿保机心心念念的幽州。
萧敌鲁在寺外思考,长寿寺内,乌炤度在渤海士子高元固的引荐下拜会了僧正、住持,然后到客房安歇。
“相公,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众人坐定后,高元固突然说道。
“讲吧。”乌炤度看起来颇为疲惫。
“相公想必已经知晓大唐夏王邵树德的威名。其人兼任朔方、宣武、河中三镇节度使,拥兵数十万。八、九月间,夏兵东略,大破契丹,有信使飞捷入报洛阳,很多人都知道了。”高元固说道:“相公去长安,怕是得不到什么结果。大唐天子纵然下旨申斥,契丹肯听吗?更何况李唐圣人怕是不会管这事。”
“我亦知此事绝难。”乌炤度叹道:“不过若能说动大唐圣人下旨,令幽州镇北伐契丹,或有解法?幽州与契丹之间,也不太平呢。”
“相公!”高元固摇了摇头,道:“幽州节度使是李克用,而今他正与邵树德交兵,不克分身。只要契丹不南下找他的麻烦,他不会出兵的。”
乌炤度神色一紧,这却是他不了解中原内情了。偏居上京龙泉府,离中原太远了,消息太过于闭塞——渤海国已经都上京(黑龙江宁安)一百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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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乌炤度神色一正,说道。
“相公,如今大唐真正说了算的,其实是夏王邵树德。与契丹过不去的,也是夏王邵树德。夏王就在洛阳,相公何必舍近求远呢?”高元固建议道。
乌炤度沉吟了一下,道:“若真如贤侄所言,确实该见一见夏王。可有门路?”
“相公此番是孤身前来耶?奉使团而来耶?”高元固问道。
“使团尚在途中。”乌炤度懂了,立刻吩咐随从:“速去南市采买一些名贵礼物。对了,夏王年齿几何?”
“四十有二。”高元固答道。
“有甚喜好?”乌炤度又问道。
“好射猎,好马球,好美人。”
“唔。”乌炤度又沉吟了一下,道:“我随身带了不少药材,一并献予夏王了。”
嗯,渤海国的药材在中原还是很受欢迎的。乌炤度贵为国相,随身携带的药材自然是最顶级的,拿出来作为礼品献上去,可谓对症下药——呃,投其所好,对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多半有所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