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瘤体和脑组织依然紧密依靠,跟没手术时比,只是被王磊剥离了一部分蛛网膜,有了一点点空隙。
总体上,瘤体和周围的关系,大致类似于山城那著名的立交桥——瘤体在立交桥中央,四面八方都是密密麻麻的道路(静脉、神经)。
在这个基础上,还有一些道路(滋养瘤体的血管)穿入瘤体之中。
山城的立交桥鬼憎神厌,医生们同样害怕,但再怕也得上——显而易见,对付这种迷宫立交的最佳对策,就是摧毁它,然后就可以大摇大摆随便通过(随便剜除肿瘤)。
所以主流做法才会是干脆切断这些血管,以及只剥离部分瘤体,实在困难的就随它去了。
但是水分离啥意思?
众人迷惑的目光中,云想容用针筒自身那粗钝的接口凑到小小的空隙处,匀速缓慢推注。
生理盐水徐徐注入空隙,就像世间最柔软的手、最细微的风,去往每一个瘤体与外界的触点,然后温柔却又坚决地将它们分开。
水无形而有万形,水最柔而最有力,水的力量似慈母,呵护着神经组织、静脉系统,同时又似怕儿女交友不慎的严父,在必须要分开的地方,坚决地将它们分开。
“卧槽!”
目睹盐水化刀,分离效果惊人,偏偏做到了近乎完全无损,连一滴血都没出,一个博士刚毕业的医生脱口而出。
这一瞬间,20多年的教育完全白费,一切优雅、深刻……的词汇统统离开了大脑,只有这两个字才能代表他的心情。
“卧槽!”
“卧槽!”
不止他一个白上学,好几个医生都白上了。
“mein gott!”
巴克完全忘了自己是二助,也忘了说好的用y语交流,他双眼死死盯住缓缓下泻的生理盐水,巨大的震惊和喜悦充斥了整个脑海。
张·不懂就问·老张大了嘴巴,从医一辈子,他做梦都没想到能有这种分离法。
让子弹飞,让子弹飞,原来是这么个飞法!
原来真的可以不动静脉系统,就把瘤体给剥离开来!
原来回填是为了暂时恢复压力,免得肿瘤外“皮”被水压得内陷,从而卸掉水的力量。
满屋皆惊,除了麻醉医生。
他认真地监控着患儿的一切,时不时地做出细微调整,忽然听到叫声,探头往这边瞄了一眼,疑惑道:“怎么了?”
“卧槽!”
刚刚平静的雷老忽然也叫了起来,还伸手遥遥指着切口处,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麻醉医生有点害怕了,赶紧往监护仪上瞄了一眼,一切正常。
他略微松了口气,问道:“到底怎么了?”
台下没人理他,台上孙昊最为空闲,答道:“没事,他们少见多怪。”
“噢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麻醉医生疑惑地扫描一圈,回到自己岗位上,心里暗叫丢脸:我们堂堂钟楼医院,在江南省横着走的存在,请人手术也就罢了,怎么能做出这种没见识的样子呢?
雷老的感受却完全不一样,他刚见到水分离技术虽然也震惊,但好歹忍住了,没有象小年轻那样鬼叫。
但再看一会,他发现了更吓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