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沈军听着穗子全家的欢声笑语,表情逐渐酸了起来。
刘亚男过来催他。
“你该出发了,一会公公醒来看不到人,会着急的。”
她公公的脾气很大,生病后更是难以伺候,夫妻俩是轮着换岗,才强撑下来。
刘亚男白天照顾了一天,现在轮到沈军接替她,可是沈军赖在老于家吃了晚饭后,一会说肚子岔气,一会说不舒服,反正就是不动地方。
这会沈军又在院子里,表情扭曲,刘亚男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军压低声音跟刘亚男说:“咱们这老同学不地道啊,你听,她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根本没有把咱们当回事。”
“人家不是叫咱们吃晚饭了吗?而且人家一家聊天,我们俩外人过去,反倒是很奇怪吧?”
刘亚男并不觉得穗子一家有问题,反倒是自己心里,总是愧疚。
住在人家,没给穗子房租不说,这几顿饭,王翠花一直热情邀请他们俩,连她公公的病号饭,也都是王翠花做好了让刘亚男夫妻带到医院。
“你说咱们离开前,是不是得给穗子的孩子们买点礼物?在人家白吃白住,估计给她钱她是不会收的。”
沈军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刘亚男。
“她家俩孩子,你买礼物就得买双份的,有那个钱我去住旅店,还用得着她?”
“话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哪有多余的钱住旅店?而且你看婶子准备的病号饭,都是不便宜的食材,她今天还给公公加了根海参。”
王翠花待客是真热情。
家里的补品特别多,大多都是陈丽君送过来的,樊煌总能收到这些,吃不了都分给穗子家了。
“她家有钱,这点海参都是人家不稀罕吃的,把你当要饭的打发了,你还真丢她感恩戴德?!”沈军酸溜溜地说,“我看她们晚上聚在一起,就是想背着咱们吃好东西,呵呵,越有钱的人越小心眼。”
沈军会说这话,是看到了樊煌来的时候拎了一兜子香蕉。
这季节的香蕉本就很罕见,在物流条件不发达的年代,香蕉也算是比较贵的水果。
沈军就等着尝尝,所以一直拖到现在都不肯走。
结果人家关起门来说说笑笑,没人叫他。
吃不到香蕉的郁闷,让他说话越发尖酸起来。
刘亚男听着心里不舒服,忍不住说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现在跟结婚前完全是判若俩人。”
当初跟她谈人生谈理想,
谈“安得广夏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有志青年,怎么就成了眼前这尖酸刻薄斤斤计较的人了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嫌我穷了?我看你就跟陈涵穗一个德行,就认得钱,你不就是觉得我没陈涵穗的男人有钱,没有能力开小汽车吗?”
“你在说什么?而且你说我就说,干嘛要扯穗子?”刘亚男听他驴唇不对马嘴,还说穗子不好,压抑多天的火一下就起来了。
“你小声点!”沈军虽然背地里说穗子坏话很顺口,却是怂人一个,唯恐大声让老于家人听到。
“我真是受够你了!沈军,做人要有感恩的心,你要是觉得穗子做的不好你就搬出去,别吃人家的米,别住人家的房,你一个大男人,背地里说人家算什么本事?”
沈军见她越说越大声,额头的汗都下来了,几次打断刘亚男都没成功,情急之下一巴掌打过去。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刘亚男是北方的姑娘,脾气里也有火爆的一面,见沈军动了手,她抄起板凳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