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水正提着裤子,外面有对话传来。
“亭哥,你不是让哥几个盯着你老丈人吗?他果真是骂了。”
“骂什么了?”于敬亭问。
小舅竖着耳朵,正大光明地偷听。
“骂得忒难听了,说你不得好死,诅咒你出门掉粪坑里,我们都想揍他。亭哥,要不我们这就揍他一顿吧?不用你出面。”
于敬亭和穗子扣了陈开德家里两口人的工分,两家结了仇。
于敬亭猜到陈开德会骂骂咧咧,就让几个小弟帮忙打听着。
“算了,骂我就骂吧,我媳妇娘家来客了,老子不跟他计较就是了。”
“可是,他还骂嫂子呢,骂嫂子跟你丈母娘一样是贱货,诅咒嫂子生孩子都是六指豁嘴。”
“草!”
于敬亭的骂声透过厕所的泥墙清晰地传入陈子遥的耳朵里,可陈子遥却不觉得粗俗。
此刻,陈子遥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于敬亭跟他的手下走了,听不到内幕了。
出了厕所,陈子遥想过去找穗子问问陈开德为啥骂她,胳膊被拽着了。
一个裹着头巾的中年女人,黑黢黢地指甲扣着陈子遥的胳膊,套着近乎地说道:
“你是穗子的小舅?我是于铁根他大娘,咱也算是亲家,我有话跟你说。”
大娘左顾右盼,确定穗子和于敬亭没注意到这边,连拖带拽地给小舅拽到人少的角落里。
大娘想卖草药,可是于敬亭说了,收她家的货也不是不行,但必须上门给他娘道歉。
谁让大娘前几天嘚瑟,气王翠花。
大娘不想道歉,还眼馋于敬亭两口子的风光。
听到穗子娘家来人,抓到机会,给于敬亭添点堵。
“她小舅啊,别看于敬亭是我大侄子,可是我不偏袒他,这就是个混世魔王,从小到大不着调,你家穗子好歹也是个上过学的,嫁给这种街溜子,不怕丢脸吗?”
“他都怎么不着调?”小舅问。
“穗子刚嫁过来没几天,他就领着穗子把他老丈人家给砸了,玻璃碎一地,给他老丈人差点气死,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儿?”
小舅想到刚刚在厕所里听到的那些,眸子沉了沉,砸得好!
大娘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挑事儿成功了,再接再厉。
“于铁根真就不是个好饼,远近闻名的大恶霸,从小就不务正业,帮着村里人卖鸡蛋卖猪仔,做那资本主义的小尾巴,这是正经人?”
大娘巴不得把于敬亭的名声搞臭,让穗子娘家人讨厌死他,虽然这么做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但只要能膈应到于敬亭,就是好的。
卖鸡蛋猪仔——小舅明白姐姐为什那么矛盾了。
姐姐明明不看好穗子的婚姻,却也强调不能羞辱于敬亭,绝对不能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陈子遥来时还不解,现在都明白了。
姐姐说过,当初困难时,有人帮忙折腾了钱,就是于敬亭啊!
大娘是真心想做一个搅屎棍,使劲地抹黑于敬亭,可她的这番作为,却是让小舅矛盾的心逐渐明朗。
“他是不是正经人我说了不算,但我知道一点。”小舅终于开口说道。
“啥?”
“你,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