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待汉军席卷南海郡、走海路前去交趾郡夹击吕岱部后,他们这些举兵之人的家小必然会迎来江东的报复。
这样的条件,令许多人都罢了站在汉旌之下的心思。
没办法,远离乡梓且还要冒着连累宗族家小的危险,令许多蛮夷部落都不敢轻易尝试。
“不久之后,我等乡梓必重扬汉旌;终有一日,我等尽忠之人必令乡梓之名四海称赞!诸君若信我,可同赴。弗能,还请顾念昔日情分勿使事泄,且为我等离乡之人护宗祠四时祭祀不堕、先人坟茔不损。”
吴砀乃是如此作言的。
作为揭阳县有史以来,第一位被举为“孝廉”的士人,他义无反顾的将田亩宅屋等物换来了舟船,带着宗族家小以及甘愿跟随他的义士从出海,按着霍弋约定的时间,佯作贸易船队走海路望着番禺县的港口而去。
或许,乃是上苍对忠义之士青睐有加罢。
正值南海飓风(台风)频繁且骤然的时节,吴砀的船队竟然没有被风浪侵袭,很顺利的抵达了番禺县港口。
甫一至,当即便趁着驻军不备驱兵将港口占了,扣留了江东留在水寨内的战船。
这是霍弋予他唯一的调度。
因为从时间上算,一路沿着郁水河谷东来的汉军要比他入番禺县更早一些;且入了南海郡的汉军,堪称势如破竹。
因为作为交州最东边的郡,正值战时的江东在郡内的驻军并不多。
亦没有多少防备。
如毗邻苍梧郡的四会县,在七千余汉军席卷而来时,沿路的守军皆作了猢狲散,令霍弋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粮秣补给。
而得悉了消息番禺县亦好不了多少。
盖因番禺县乃是南海郡商路贸易的聚集地,驻军日常都是很分散的部署在外维护贸易商路的周全、征收过往商队的关卡税。
当汉军赶到的时候,他们根本无法将戍守的兵力悉数聚拢归城内。
而霍弋领兵至后,乃声称自身自是过境,若是城内守军开城门投降,令他从武库、邸阁得到粮秣与辎重补给,汉军将秋毫不犯。
不取民间豪右或商贾一物,不惊起黎庶鸡犬交闻。
但若是负隅顽抗,待他攻破城池,必将焚毁城池,且将所有豪右与商贾之家皆视作守军处置、锱铢不留!
事出骤然且敌我悬殊,已然令番禺城池内的士庶皆惶惶。
待听闻霍弋的威逼利诱后,驻军的将率仅是犹豫了一日一夜,便趁着汉军准备伐木造器械攻城前开了城门。
他是被迫的。
只是一夜的时间,城内豪右的私兵与商贾的护卫便隐隐有了聚合之势。
这些人聚合所谓何事,自然不言而喻。
而更令驻军将率恐惧的是,他麾下士卒大多数是本地人........
想誓死守城?
他要面对的困难,可不止是城外的汉军。
说不定攻坚才刚开始的时候,城内豪右私兵与商贾护卫为了自身的利益,便开始涌去夺城门迎汉军入内了。
而城内不足千人的兵力,令他根本无法御外时还能兼顾城内。
甚至,他或还会迎来麾下士卒从背后捅来的利刃。
羁縻之治嘛
被官府授予权柄的本地豪右与部落首领,自然也会派遣私兵部曲协助官府负责平时治安与维护城池的。
这些人不会为江东效死,但能为主家死不旋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