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汉却将他们弃如敝屣!
且还不止一次!
如今他们这些后人,为父祖先辈讨要公道亦是合情合理。
他们不管从巴蜀兴起的大汉,是否还是先前那个大汉,但只要郑璞让他们再度以汉民的身份回归、想让他们再续六郡良家子的报国赤诚,那就先将亏欠弥补了罢。
此乃双方相互信任的基础。
不然被已经遗弃过数次的他们,无法相信日后大汉不会将他们当成草芥一样再次弃之。
另一,则是对日后双方的关系明确。
如大汉若是收复了关中,他们自会拥护汉室,但乃是以附庸的方式。
对,不是复置郡县、派遣太守或县令管制他们,将他们编户落、征收赋税与服徭役。
如今的他们已然摸索出了自己的生存方式,不想被打破而诱发新的动乱。
是故,他们亦觉得大汉没必要再复置北地郡了。
且提完条件后,面对王化的断然回绝,他们还苦口婆心了一番。
声称如今天下三分,大汉应该将有限的钱粮与物资用在讨伐逆魏身上,无需复置北地郡为他们投入太多了。
或是说,他们隐隐带着威胁。
乃是在提醒汉魏相争的战事尚未见分晓,他们有多个选择,如何大汉不答应他们的额外条件,他们不介意寻求魏国的庇护。
反正,魏国的帝位,乃是献帝亲自禅让的。
不管被迫还是主动,对他们而言,入了魏国同样是归华夏衣冠,皆不是有负昔日父祖先辈捍卫的荣光。
夏日初炎,站在飞流直下的瀑布旁,能感受到丝丝凉意。但转述完事情的王化,义愤填膺,满脸慨然对郑璞的请命,“将军,我窃以为,彼等失礼仪太久,已然恣睢跋扈矣!我军断不可姑息,化不才,若将军兴兵讨之,愿为马前卒!化此些时日,跋涉北地各处往来各部,已然将彼等栖息之处以及牧场皆探知矣!”
只不过,郑璞对于他的请命,却是不置可否。
待垂首细细思忖片刻后,便冁然而笑,“伯远无需动怒。正所谓刑罚不能加无罪、邪枉不能胜正人。彼虽恣睢跋扈,然非是有犯我大汉之罪,我军不宜兴兵讨之。嗯,既然彼等所求甚多,而我大汉亦无法俱全,便随他去罢。伯远近日多有辛苦,此归去临泾后且休沐三五日,随后再与张伯岐一并署理月支城羌胡部落手收编宜罢。”
呃!
随他去?
闻言,王化略微愕然。
彼等恣睢挑衅且隐带威逼之意,我军竟是不追究?
将军何时如此宽宏大......
咳!
好一会儿,王化才回过神来,情急发问道,“将军之意,乃是我军不做理会,放任彼等自如?”
“嗯。”
郑璞轻轻颔首,“彼等人心不足蛇吞象,便随他去罢,无需理会。倒是伯远归临泾后,代我转告徐子重与张子产,让他们二人多派遣些斥候巡视泥水河谷。”
“诺!”
虽是心中不解,但王化看到郑璞病殃殃的恹恹之色,亦不敢再多言,领命而去。
只不过,七八日后,他又急匆匆的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