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督兵落营沉寂了近三个月的魏延部,一朝兵动,极为迅猛。
全军乃三更造饭、四更进发,待临夏侯儒河畔大营前时,还未至晌午。
且行事嚣张跋扈!
竟在魏军大营一里外就地休整、用餐!
丝毫不担忧魏军趁机冲出大营突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军阵冲溃, 进而一战而定。
事实上,夏侯儒还真有过此念。
戎马半生的他,对捕捉战机并不愚钝。
但心中挣扎了半晌,最终还是罢了此念。
他担心此是魏延故意为之,意图诱他弃了营寨之利出战。
或是说,当先前的担忧变成事实时, 他心中多了几分惆怅、少了几分锐意果敢。
身后便是鹯阴城塞、乃是魏国占据了战略先机的起点,一旦被魏延部突破将会诱发全局的优劣逆转, 如此紧要的干系令他不想冒险、不敢孤注一掷。
况且,即使他有营寨可依托,但并没有优势。
他所督领的将士,皆是来自幽并二州的戎卒。
远赴千里征伐的他们,已然离桑梓一岁有余了,战意与士气早就萎靡了许多。
反观蜀兵,锐气正盛!
在魏延部尚未赶至之前,夏侯儒就得到斥候的来报,且远远瞧见远处有一股浓烟冲天而起了。
是的,魏延在进发时,还下令将营寨给焚毁了。
一如昔日巨鹿之战时项籍的破釜沉舟。
不胜,即全军覆没。
夏侯儒不知为何魏延会如此决绝。
但他知道,马上就上演的攻防战中,无有退路的蜀兵必然人皆死不旋踵。
更令他心中烦躁的是,费曜部无法为他在侧掠阵了。
并非是费曜临阵逃脱。
而是比魏延部更早抵达大河畔的,乃是逆蜀姜维部的两千羌骑!
虽说骑兵不能攻坚,逆蜀姜维部赶来与魏延合兵, 亦不能左右战事的胜负。
但会令魏军士卒的士气更加萎靡。
无他, 彼故意赶来阵前露脸,其意图乃是让魏军士卒觉得在媪围县的郭淮部无法回援、觉得他们是在孤军奋战。
无奈之下,夏侯儒唯有让费曜督骑外出与姜维部纠缠,好让游骑信使冲破蜀军的封锁赶往媪围求援。
至于郭淮部多久才能回援嘛.......
夏侯儒觉得扣除信使赶至耗费的时间外,最快也需要三四日之后方能归来。
甚至更久!
逆蜀姜维部都赶来鹯阴了,彼疤璞与马岱部焉能不策应,拖延郭淮部归来的时间?
且很容易成行。
只需领军衔尾吊在魏军之后,便让郭淮部不敢急行军导致阵列不整而被蜀兵趁机突袭了。
最大的可能,乃是郭淮自身督大兵与辎重粮秣缓缓在后,以乌桓突骑或虎豹骑沿路护卫,分出数千精锐先行赶回来救援——为了保证抵达后士卒们仍旧有战力,沿途行军损耗的时间便有三四日了。
而此地营寨在魏延的强攻下,可支撑三四日不失吗?
夏侯儒没有答案。
他已经下令,将对岸军营的士卒也一并调来了。
且还嘱咐了胡遵,让他时刻监视着鹯阴城塞内蜀军的动静,务必要遏制他们见魏延强攻后出城袭后夹击的意图。
不过,扼守在旱平川南侧的将士他没有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