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羽心中一动,想起王宵猎不同意西进,莫不是就是因为要扩军?占领了新地盘,消化一段时间,扩大军队的规模,那时实力又不同了。那个时候,兀术三万军队根本不值一提。
其实不是。王宵猎的目的,就是离张浚远一点。中间隔着一个关中,张浚就无法直接指挥自己,王宵猎就能够保持足够的独立性。如若不然,占领关中能费多少时间?多了几州,不是地盘人力更多?
刘子羽越想越觉得陈与义说的有意思。这样想事情,这样做事情,是以前所没有过的。效力如何,陕州大捷后应该有答桉了。王宵猎才多大地盘?就有这样的威力。如果宋朝全国这样做,威力岂不是更大。
喝了几杯酒,刘子羽突然道:“参议虽然说得有道理,但金人可不是这样的。金朝立国不足二十年,先灭大辽,再破开封府,兵力之强,天下莫能相比。若依参议所说,金军怎么如此能打?”
陈与义道:“金军能打,当然有金军的道理。这个道理,跟我刚才所说的没有关系。不要混为一谈。”
刘子羽连连摇头:“不能这样说。你既然讲出来这个道理,应该放之天下而皆准。可偏偏金军就不是这样,却又偏偏最能打。岂不是说,你讲的这个道理其实不对?”
陈与义叹了口气。道:“不瞒参议,与你说的同样的话,我其实问过节帅。”
刘子羽急忙问道:“节帅怎么说?”
陈与义道:“节帅先问我。哪一个说,讲出来道理,这道理就要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刘子羽愣了一下。想了一会才道:“虽然无法说出是谁的这句话,但这不是应该人人皆知吗?”
陈与义道:“节帅说,道理都是一时一地的道理,有范围的,哪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金军能打,是因为金军的组织、组成、指挥符合了金朝的特点。到底什么特点?金人明白,我们汉人怎么明白?我们汉人,只要知道什么是适合自己的就成了。有余力,才去研究别人。”
刘子羽听了不由愣住。这是什么回答?不能放之四海而皆准,那算什么道理?
听了刘子羽的疑惑,陈与义道:“这就是节帅与我们的不同。节帅认为,不知道的事情,就说不知道,不要强行去猜。更加不要把自己猜的东西,当成事情的本来面目。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知也。我们不知道金军为什么能打,就说不知道,因为真地不知道。而不要自己想个理由,就觉得这个理由是对的。这样乱猜,会模湖了事物的本来面目,引导其他人犯猎。世界上的道理,总有适用范围,而不是天下通用。你拿过来用,要验证过,真地成为自己的道理才可以。而不能因为别人是这样,所以我也这样。节帅的办法,当然跟金军为同,这本来就是汉人用的办法。我们汉人,跟金军不一样,用不一样的办法,不是理所应当!”
刘子羽听了有些茫然。这个王宵猎,跟别人确实不一样。一时之间,自己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