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候,宋绘月生生疼醒,肚子里仿佛有把钢刀在搅剐,把她的五脏六腑凌迟处死,她尽可能蜷缩成一团,等待这一阵痛意缓过去。
然而她一动,血就汩汩的往外涌。
银霄在门外轻声道:“大娘子?”
没有听到回音,他推门进屋,屋子里幽暗异常,他快步走到床边,就见宋绘月蜷缩在床上,身下全都是血。
“大娘子!”
他刚要上前,宋绘月就摆手阻止了他:“热水。”
银霄飞快倒了杯热水,喂到宋绘月嘴边,又匆匆出去,从厨房里端来一碗雪白的鱼汤,连同小几一起搬到床边,扶起宋绘月,将她上身搂在怀里,一勺一勺喂她。
宋绘月神色委顿,尝到热热的鲜鱼汤,忽然开了胃口,喝了一碗,额头和后背出了一点微汗,面上有了一丝血色。
只是她记得这方圆十里都没有湖泊河流,天气又热,鲜鱼从远处运来,根本存放不住,哪里来的鲜鱼?
她没有力气多想,让银霄出去,自己爬起来换了干净衣裳和被褥,随后又躺下了。
银霄回厨房放了碗,李俊看了看空碗,很欣慰的点头:“能吃东西就好,我再给她熬一条。”
他伸手去水缸里抓鱼:“你从哪里抓来的?”
“水里。”银霄面无表情坐在灶火边,开始烧火。
“废话。”李俊翻了个白眼,把鱼甩在地上。
一日一夜之后,侯二带着大夫前来去,大夫一路上脚不沾地——让侯二夹在马上驰骋而来,风尘仆仆,惊魂未定,给宋绘月把脉时才回过神来。
仔细把脉过后,他告诉宋绘月,这是劳伤过度,气虚下陷,统摄无权所致的经血妄行,必须得谨慎调养,否则后患无穷。
他叮嘱过后,从随身所带的药箱中先取出几味扶本固原的丸药先让宋绘月和水服下,开了方子,由侯二再次夹着他驰骋回定州,顺便抓药。
宋绘月听话的躺了几日,偶尔起床活动,大暑过后,天气逐渐变凉,小女婴喝着羊奶,露出了肥胳膊肥腿,李俊和银霄都要去军营,于是襁褓就挂在了田吉光胸前。
等到莫州大捷,辽兵退去,不知不觉已经混到了九月,将近中秋,大军也终于要回撤,只和禁军分别留下一军在此。
李俊先从军营中回来,一溜烟跑到田吉光身边:“妞妞,我回来啦。”
他用手指去挠妞妞的小肚皮,妞妞只管大睡,丝毫不在意他的逗弄。
“俊哥,”田吉光摸了摸妞妞的脑袋,“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我呆不住了。”
“明天就走。”李俊看了一眼药炉子,见药好了,就把药倒出来,端去给宋绘月。
他把药碗放到宋绘月跟前:“出岔子了,万俟熊折子都没写完,禁军的人就来了。”
宋绘月捧起药碗一饮而尽:“禁军要银霄?”
“是,”李俊嚼肉干吃,“万俟熊不肯放人,要将银霄留做军统制,接替习璋,禁军来了个指挥使,强行要人,万俟熊现在正在中军帐里大骂,要我说,禁军好,虽说只是个都虞侯,可都虞侯也比厢军的军统制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