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的安慰如同一记暴击,打的他如坠深渊,再也不想开口。
此时晋王到来,他比张旭樘还要先睁开眼睛,扭头看了一眼和气斯文的晋王,直接把脑袋埋进了稻草中。
而张旭樘正在吃油酥饼,一边吃,一边吭吭的咳嗽。
溺水让他的五脏六腑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哪怕有太医为他诊治,他也一度感到憋闷,提不上气,若是强行深吸一口气,就会感觉胸口疼痛不已,他极力的养病,张家人更是一天三顿的往里送吃食,张瑞还在朝堂上屹立不倒,所以他心安理得的吃喝,不管提刑司如何问话,都不开口。
今上态度不明,旨意暧昧,却也不说放人,君心难测,提刑司众人放也不是,审也不是,干脆将这個烫手山芋丢给了晋王。
晋王知道张旭樘是打不服的,除了因为他对宋绘月胡言乱语抽过他一顿,便再也没有动过他一根指头。
然而晋王另有办法,时常将他关在空无一人,只有一扇门的静室之中,静室里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光,只有一片漆黑之景,更没有声音,寂静的好像是一座陈年的坟墓,连墓主人是谁都已经不知道。
张旭樘最怕的就是这样的黑夜和安静,没有一点声音,黑暗中的魑魅魍魉在他脑海中显像出各种形状,随时都能吞噬他。
进去的第一个时辰,他还能勉强熬过去,甚至算着时间,可这一个时辰一过,便恐惧沒顶,开始拖着病体拍打地面和四方墙壁,嗷嗷大喊,只是无人理会,四周都是他自己的回声。
无论他如何惨叫,晋王都心狠手辣,绝不理会。
等再过一个时辰,他简直就要溺死在了黑暗之中,汗出如浆,整个人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
一面无力的嘶吼,一面虚弱的拍打,十个手指在地板上划出尖锐的声音,刺痛自己的耳朵。
最后他承受不住这种恐惧,发出颤抖的声音:“我……我说……我什么都说……快放我出去……”
然而只要这扇门一打开,他便理智回归脑袋,一面涕泪横流,一面什么都不肯招认。
最长的一次,他白天进去,呆了一天一夜,出来的时候正好鸡叫,他在里面受不住了,胡言乱语的招供,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经过晋王的这一番整治,他变得异常苍白和憔悴,无论怎么吃喝,身体都在迅速的瘦削下去,五脏六腑不仅没有休养起来,反而在惊惧中越发的疼痛,这一切让他看起来像个鬼。
见晋王进来,他先是打了个哆嗦,随后开口,声音嘶哑:“王爷真是个孝子,连今上的床笫之私都管了。”
晋王低头看他,对他所受到的罪不为所动:“你也很孝顺,心疼姑母。”
“谈不上心疼,只是她是张家人,”张旭樘一点点站了起来,剧烈咳嗽一阵,“在这里谈?”
晋王点头:“去静室谈亦可。”
张旭樘让他说的愣住,随后摇头:“去狱神庙吧,就我们两个,我说出来的话,除了王爷,恐怕只有泥雕的神像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