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器冷笑:“我自做台谏以来,从无藏私之处,今日句句肺腑,披肝沥胆,陛下自有分辨。”
今上看着比石头还硬的刘宝器,心想朕分辨不了,你们自去吵吧。
他坐在御座上,眼看着台谏越发凶猛,整个御史台都纷纷上言,几乎要扑上来夹着他去罚张贵妃,越发头晕脑胀。
最后他只能匆匆说了声“退朝”,丢下百官,出了垂拱殿,坐上步撵,吩咐魏桥:“快走!”
步撵稳稳起来,抬着今上离开垂拱殿,今上频频回头,仿佛后面有老虎追他似的,又对魏桥道:“不要去文德殿,去延福宫,若是有大臣求见,就说朕头疼。”
这些台谏死都不怕,更不怕罢官,要是今上为了张贵妃罢黜他们,他们还求之不得,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今上在朝堂上不给他们答复,他们就会追到文德殿去,今上再不见,他们的折子就会像雪花一样飞到今上手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直到步撵进了延福宫,今上才松了口气,干脆散起心来。
走到水边,他就瞅见自己的两个小儿子坐在水榭里,腿贴着腿,手压着手,肩叠着肩,脑袋并着脑袋,共看一本书。
今上对这两个儿子十分陌生,上一次见这两个儿子,好像还是过年。
这时候见他们两人兄友弟恭,不禁心生感慨,对着魏桥摆手,悄悄走了过去。
东阳和通义两位郡王看的不是书,而是彼此的字帖,看完你的看我的,都感觉兄弟二人是天赋异禀,写起大字来进步神速,于是两人互捧臭脚,互相欣赏,自得其乐。
今上步入他们二人身后时,东阳郡王便已经察觉,心想:“陛下总把别人当蠢人,走的这么近了谁能不发现?”
通义郡王也发现了,不过稍显紧张,忍不住往兄弟身上靠了靠。
今上在通义郡王心里,就和燕王一样,不常露面,一旦出现,必然要摆出一副长兄如父的样子,先把他们仔细的数落一番,幸亏宫殿够大,他们碰面的机会屈指可数。
东阳郡王伸手揽住他,捏了捏他的肩膀。
通义郡王连忙细细发问:“三哥,今天学官说的伯噽,真有此人吗?”
“当然是真的。”
“那什么是只见其表,不见其内?”
“学官说的时候,你是不是又睡着了?”
“没有。”
“你做了什么美梦?”
“我梦到吃了只烧鸡。”
东阳郡王叹了口气,对通义郡王仔细解释:“伯噽和伍子胥一起图谋国事,伍子胥只知伯噽与自己同仇共怨,说自己与伯噽是‘同病相怜,同忧相救’,被离却看到了伯噽的根本,说伯噽鹰视虎步,本性贪佞,专功而擅杀,如果重用他,日后必定会连累伍子胥。”
“后来呢?”
“后来伯噽贪赃擅权,将伍子胥残害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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