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舟低声道:“爹,您是说张相爷早在燕王一出生,就看到了如今的局面,所以才铤而走险,携手陈王造反?”
“陈王造反必然不成,”谢川点头,“却能给裴家打开一个缺口,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张相爷正是借此缺口,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也给了燕王争储的实力,否则以燕王之资质、出身,与那两个郡王有和异?
当初太后病重前,便曾要立王爷为太子,但其大势已去,朝堂反对之声不断,甚至有人说太后是想要害了今上,再立年幼的王爷为帝,乃是贪立幼主以久其政,将太后气病。”
他和李俊所猜测的一样,都是张相爷借陈王之手,打压裴家,然而谢川言语丝丝入扣,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更能让人信服。
谢舟听的直点头,心想姜还是老的辣。
晋王皱着眉,仍有一丝疑虑未解:“可张相爷行事如此深谋远虑,又怎么会让自己的亲笔书信落在陈王手中?”
谢舟嘿嘿一笑:“这才叫狗咬狗,一嘴毛,张相爷撺掇着陈王去送死,陈王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不留个把柄?”
晋王道:“既然陈王不傻,怎么会心甘情愿去造反送死?”
谢舟哑然,片刻后道:“也许张相爷和王爷您一样能说会道,不仅能说动江贼为您所用,也能说动徐县令牵头去重新丈量田地。”
谢川再次瞪他一眼:“闭嘴,竟敢拿王爷和逆贼臣子比对!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竟然还敢当着晋王的面说晋王能说会道,这天底下除了晋王看在多年情分上,也不知道还有谁能容的下他。
一直沉默不语的宋绘月开了口:“眼下还是拿到张相爷的亲笔书信要紧。”
谢舟点头,“啪”地放下茶杯:“李俊这个人,既然不疯不傻,能在张家的压迫下活这么多年,就是个聪明人,他猜测书信在张家,我看没错,不过是不是在书房,不好说。”
四人再次沉思起来。
张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藏东西的地方多的数不胜数。
宋绘月起身,取来纸笔,黄庭见状,连忙搬上来一张小几,将她的茶盏放到小几上去,又将竹纸铺开,送来砚台,磨了墨。
她饱湛一笔墨,将张家大致格局画了出来。
乌黑的墨在纸上蔓延,像是燃起了一片黑色的火,一直烧到众人心里去。
三个脑袋往下探,谢川知道尊卑先后,所以往后让了让,于是晋王的脑袋埋的最低,看的最清楚,而谢舟不知道和老子讲客气,竟然还把脑袋伸到他爹前头去了。
晋王的后脑勺叠着谢舟的额头,谢川只好从边边角角往纸上看。
张家的宅子是他们自己修葺的,没有经过工部,所以也没有图样放在职方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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