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许渊手里拄着一把绘制山水的油纸伞在泥泞山路排着脚印,黄泥点子溅射到许渊身上也顺着衣袍滑落,行了一路,也就鞋底沾染了些许黄泥。
顺着山路往上走,行到半山腰之时许渊听着孩童欢笑声扭头看向左前方的一块大岩石。
许渊快步往前绕了几步,探头探脑的向里面张望去。
只见那大岩石之下是一个内凹的岩穴,这穴底位置还算高隆,雨水也倾斜刮不进去,吹到了岩边便顺着石缝流了下去。
此时那岩穴之内站立了不少人,应该是一大家子,老人壮年幼童都有,一共八人,岩穴旁边堆着一堆杂物,锅碗瓢盆依次摆放。
俨然将这岩穴当成了家。
许渊看到他们的时候,这一大家子也看到了许渊。
那正拿着木牛逗孙子的老人抬头看到许渊之后,也惊讶在这下的这么大雨的山里还能碰到一个山野道士。
顿时朝着雨中喝道:“小道长!你也是在寻地方避雨吗?赶快也来此处歇歇脚,这山里泥泞又陡峭,一不小心滑了脚在这雨天可是要命的事情!”
“多谢老丈!那贫道就不客气了!”
许渊拄着伞稽首一礼,回声大喝一声便迈步作势急匆匆的向着穴内走开,脚步又沉又急,没走几步就溅了一裤腿的黄泥点子。
走到岩石之下后,许渊收了油纸伞,向着几人稽首道:“贫道叨扰各位了!”
这老人拿着木牛起身,和蔼一笑道:“哪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这地方本就是山里躲雨的一个好地方,就在这路边知晓之人不少,并不是老廋自己家的。”
“只是小道长怎得这个时候上山来了呢?”
老人看着许渊有些疑惑,此时天色已经暗淡,日暮时分,这些天又连绵阴雨,山里泥泞不堪,可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往山上来。
许渊抬手抖了抖油纸伞上的雨水,笑着解释道:“家里又一位老人在山上,我从外地回来,许久没有见到,在家中又没什么做的便出来看看。”
“家里有老人在山上?”
老人一惊讶,皱眉道:“你们家里人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个时候让老人在山上待着!是独居吗?”
许渊摇头道:“的确是一人,不过老丈也不必担心,我家这位老人身子骨健壮,最喜欢风雨,若不是这风雨连绵且大,他还不喜上山呢!”
“道长家中这位老人还真是性情古怪,莫不也是一位老道长?”
老人后方的壮年好奇询问。
许渊摇头道:“那倒不是,不过生来喜欢风雨,与风雨作伴而已。”
“只是几位怎么拖家带口的在这穴洞居住?我看那边有棉被,你们可是在此处居住?”
许渊看着岩穴之内心中诧异。
那老人哈哈一笑乐观道:“房子住惯了,可不得住个洞穴试一试,别说,这山里住在洞穴,夜间听着耳边风雨呼啸也是一种别样的滋味。”
“祖父你瞎说!昨天晚上你明明就没睡好,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
老人旁边的幼童瞪着大眼睛立马拆穿。
老人哈哈一笑,揉揉幼童脸蛋道:“你个机灵鬼糊涂虫,睡不着可不也是滋味?”
“我爹就是这种开朗性子,道长别真新了!”
那壮年男人拱手一笑,解释道:“我们一家都在山里居住,只是这山雨绵绵,后山那一块地有被冲垮的迹象,在家里有些风险,故而才拖家带口暂时来此处,想着等到风雨停了以后再归家。”
“只是如今看来,这风雨只怕还得两三天折腾。”
男人站在穴口向外张望着,眸子中满是担忧,再下两三天,这山说不得真就滑坡了,家算是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