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己生不知何故,着实的吃了一惊,急忙问时,方知是净场催缴卷的,心中越发着急,越是写不顺当,勉强潦潦草草的乱写了一阵,抄完了去交卷时,场中早已经静悄悄的没剩几个人了。连忙收拾了考具,叫号军掮着到考场门口,自有人接出大门。
大门之外,时晓带着众人正等得不耐烦,见主人出来,急忙抢上前来接过考具。康己生也管不得那许多,直接坐上轿子,回到寓所便一头栽到床铺上睡了。
其后的第二场,第三场考试,情形都是差不多,草草完事。
十六日出场,康己生累得狠了,足足睡了两天,方才起来。
又过了四五天,便收拾行李回到常州。
到家之后,把他做的那些似通非通的文章,抄了几篇送给亲友们观看,自以为花了三千银子,这个举人是稳稳当当的没得跑了。
那些个亲友也不都是草包,有见识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见了康己生的文稿都暗暗的摇头,却当面不肯说出来,随意的奉承几句讨得康家的欢心。
如此这般的又过了些时日,就到了放榜的前一天。康己生算计着五更可以得信,便约了各家的亲友,备了酒肴,大家欢呼畅饮的在康家那里等着放榜。
康已生做了主人,摇头晃脑,洋洋得意的在酒席上背他的考场文章,又自信心爆棚的道:“就说我这样的文章,要是不中,今年常州府内就没有可中的人了。”
那些亲友听了一阵腹诽,不过面子上却是很违心的一阵奉承。唉,都是戏精。
大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到正酣畅淋漓的时候,康已生又叫了唱堂会的来,弹起琵琶唱了几支京调小曲,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已有五更。
这时只见时晓飞跑进来道:“外面报房的已经开始报了,我们还没有报来,只怕少爷中在五名之内呢。”
话音没落,就听到远远的有锣声自北而南,渐渐逼近。康己生不觉直立起身,向门外迎去。各位亲友也随后跟来,到了大门口,呼啦啦的一大群人拥挤在大门口,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那些敲锣的报子走了过来,又是锣鼓不停地走了过去,竟是头也不回地渐行渐远。
康己生便觉得心上有些七上八下起来,但还是抱着期待,想着自己是走过后门儿,疏通过关系的,不至于落空,或者是名次中在前面也未可知。如此想着,心中又稍稍有些安定了,便又大起胆子来,招呼亲友重新进去,再次觥筹交错的痛饮起来。
其实众人心上已经是有数的了,见报人迟迟不来,又看过康己生的答卷,暗自彼此交头接耳,嘀咕着是没指望的了。不过大家面子上都不肯显露出来,只是背地里彼此眼神交流,心照不宣,或者看康己生不注意时悄悄说上几句。表面上依旧说着恭维鼓励的话,依旧胡吃海喝的开怀畅饮。
只是康己生等了一会还没有消息,这时再蠢也能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也不再兴高采烈的高谈阔论了,脸色渐渐的僵硬了起来。
又捱了一会儿,已经天光大明,旭日东升。
众人一看这般光景,料想再不会有啥意外惊喜了,便都各自起身告别。临行时免不得说几句客套话,安慰康己生道:“功名迟早有定,下次科考必定会高中魁首,那时我们再叨扰喜酒。”
康己生没精打采的送出大门,彼此拱手告辞。
康己生回到书房,来来回回地在房中踱步,越想越生气,便把时晓叫来大骂了一顿,时晓低着头,浑身瑟瑟的,诺诺连声,跪在地下不停地认罪。
当下康己生把时晓骂了一顿,但也无可奈何,只得罢了,闷闷的在家里独自郁闷着。
而康己生不知道的是,他被这个自以为得力的属下,给玩弄于股掌中,像个小丑般任意的搓扁揉圆,别看人家没文化,论智商,论鸡贼,这个下人甩了康己生好几条街!欲知得力属下是怎么玩弄主子于股掌之中吗?下回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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