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子霄拉了章秋谷等三人一起加入了他的酒席,众人吃到十点多钟方才散席,各人自是到相好的那边小坐,只有辛修甫没有到西安坊,而是同着章秋谷一起到兆贵里来了。
到了院中,陈文仙已经先回来了,招呼俩人坐下。
陈文仙免不得又把章秋谷埋怨一回,章秋谷只是笑而不辩。
辛修甫向章秋谷道:“今天这件事情,倒把我吓了一大跳,幸而文仙没有看见,没受这一场虚惊。你没有看见那当时的样儿,真是把人给吓死了。”辛修甫说首,又向章秋谷道:“我暗中拉了你的衣裳好几回,你正说得高兴,也没有理会,果然是被他们听见,要和你拼起命来,你虽然没有被他打着,却也是受了虚惊的。这样的人,就该把他送到捕房,问他一个行凶伤人的罪名,也好警戒警戒他,可你怎么轻易的竟是放他走了,可不便宜了他!”
章秋谷道:“你说的话固然有道理。只是,能出去留学的,家世背景都是不俗的,我虽不怕他们,但终究是他们和我也没有什么冤仇,不过就是几句闲话罢了,倒是没必要闹得惊天动地的。从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做事虽然张扬,却也不是没脑子,没必要因为几句闲话就给自己招来麻烦。而且,我今天所展露的那些手段,只要不是没脑子的蠢货,相信他们也能明白这其中的关窍,料想他们也不会再来招惹我。”
辛修甫听了恍然,不住的点头道是,暗自钦佩章秋谷小小年纪,看似纨绔,张扬不羁,但行事却是滴水不漏,从不会给自己招惹不该有的麻烦。
章秋谷便对辛修甫说起这几天就要打算回去的话,辛修甫便问道:“你这边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章秋谷微笑点头:“都办好了,得回去向母亲大人复命了。”
辛修甫看着他,有些小怨念的道:“你到底来沪办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的。问你你都不说。如今事情办完了,也不会有啥变故了,总该和兄弟交代两句了吧?”
章秋谷微笑着说道:“兄长莫怪,实是事关重大,容不得小弟有半点的疏忽。我也只能说个大概。”顿了一顿,斟酌了一下语言才说到,“你也知道,自从家父过世,家中的一切都是靠着家母支撑。日前,家母要把生意做到上海,嘱咐我先来铺路。”
辛修甫有些迷糊,做个生意而已,至于这么神秘吗?不过看着章秋谷的神色,辛修甫恍然了:“明白了,怕不单单是生意这么简单了。”
章秋谷笑道:“修甫兄以后自会明白。”
陈文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有一点,她却是非常上心的,有点着急地问章秋谷道:“你是说你要回去了吗?”
章秋谷点头。
陈文仙又道:“那,你可还回来吗?我,”紧咬着下唇,有点没法说出口,不过已经这时候了,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咬咬牙道,“带我一起可好?”
章秋谷微笑,朝她摇摇头。
陈文仙顿时如坠冰窟,焦急道:“可,可你以前不是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有点说不下去了,不过再不说怕是没机会了,“你都不记得了吗?我对那些话都是很认真的!”说着,便柳眉颦蹙,杏眼含珠,看着章秋谷,生怕他说出什么不中意的话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辛修甫在旁看到这般情景,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章秋谷向陈文仙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我有我的不得已。你该能猜测出我的出身。我家规极严,家母断断不会允许我带你回去的,到时候你进不了家门,养在外面,对你终究是不公平,万一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我怎的对得起你?到了那个时候,反倒是害了你的终身,你还是要仔细想清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