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婧儿目露讶色,惊疑不定道:“可是我接下任务之后,也曾去翻阅过六道门对唐家的文献,对此事并未提起只字词组。”
袁少风淡淡道:“因为这事仅少数人知晓内情,江湖传闻,不过当成茶余饭后的逸事,并未放在心上。若非我当时路过此地,闲来无事探查一下,只怕我也不知实情。”
凌婧儿恍然大悟,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袁少风忽地面色一沉,长叹一声道:“段天涯经历了此等丧女之痛,因为打击实在太大,他不愿面对现实,也因此发疯了。他虽然疯了,但心里仍对唐家有所怨恨,所以只要唐家的人路过太阴山,他便会出来捣乱。
柳青青叹道:“如此说来,唐家其他人惨遭连累,也着实可怜。”
袁少风目光陡然一闪,语气冰冷道:“唐家的人或许可怜,但唐震天绝非如此,你没听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
柳青青怔了怔,知道他话中有话,问道:“难道另有隐情吗?”
袁少风点头道:“当初江湖传言,有两种说法,其一是这唐震天贪图混元功,想要利用子雁姑娘习得此功。其二是唐震天与人打赌,说有办法能把段天涯的闺女弄上手,好让世人不敢小瞧他这多情种子的外号。”
凌婧儿怒现于容,忍不住道:“这太过分了吧?”
柳青青沉思片顷,嗫嚅道:“或许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相爱呢?”
袁少风不以为然道:“就算如此,他也是祸根,因为他根本没能力保护子雁姑娘。你要知道这唐震天是唐门赘婿,并非血亲关系,也无当家资格,地位差了一大截。子雁姑娘若是真的跟他回去,也只是活受罪罢了。”
柳青青摇头道:“可是子雁姑娘实际上是死于意外,并未跟他回去,也许他们回去之后,真的能过上好日子。”
袁少风脸容一变,沉声道:“子雁姑娘长年生活在太阴山上,不谙世事,若被纳妾,又如何能融入唐家?唐震天多妻多妾,曾有三名爱妾,均出身青楼,由于被外人瞧不起,最终羞愧服毒。他得知此事,仅是派人草草埋葬,像这样的男人,真能保护子雁姑娘吗?”
柳青青登时语塞如冰,静望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凌婧儿义愤填膺,愤慨道:“想不到唐家乃名门望族,竟干出如此丢人之事。”
袁少风苦笑道:“这我就要帮唐家说话了,唐震天的妻子唐牡丹,人称牡丹夫人,乃是唐家现任当家。自从她掌管唐家之后,持筹握算,使得唐家威名更盛,委实是个厉害人物。无奈一个女人再厉害,也要一个男人才能成家,只怪她眼光不好,拣到了唐震天。”
凌婧儿大发怒火,厉声道:“唐震天如此可恶,难道没人可治吗?”
袁少风轻吁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此为家务事,又有谁可管?”
正当凌婧儿还想说话之际,不远处传来低沉浑厚的嗓音,一字字道:“袁少风,过来!”
两女虽未见其人,但凭声音推断,说话之人应是段天涯无误。现在夜已渐深,段天涯找袁少风要做甚么呢?两女大感奇怪,面面相觑,似是猜不透其中原因。
袁少风耸了耸肩,微笑道:“故事也听完了,你们也该上床睡觉了,还是说,要我替你们两个小娃儿盖被子才肯入睡?”
两女听她把自己当成小孩,霞烧双颊,既羞又赧,但转念一想,袁少风的年纪至少大她们三十岁,若说是长辈也实属正常,并无不妥。
袁少风不等两女反应,一个箭步,掠身向前,倏地消失在他们眼前。
不到半晌工夫,他足尖轻点,踩在水面上,轻功一施,一招“鱼跃龙门”穿入涧泉里。来到石洞里,里头阴暗潮湿,地上仅有一盏老旧油灯,微弱的火光照出段天涯的身影。
段天涯望着袁少风,低沉道:“你可知道你犯了一个错?”
袁少风惊道:“晚辈愚昧,敢请段前辈指点。”
段天涯冷冷一笑道:“我虽年老,但眼不瞎,目视五十尺,不足为奇。另外,不光这样,我还懂得唇语。”
袁少风闻言一懔,尴尬道:“晚辈方才……”
不等他说完,段天涯截口道:“你用不着道歉,因为你说的是事实。”
袁少风猛地抬头,讶然道:“难道段前辈早已知情,并未疯癫?”
段天涯长叹一声道:“我当初确实疯了,但这伤口被时间覆盖了,形成一个痂,底下虽仍感痛楚,但表面上看不出来。我丧失心智后,十年已恢复心神,也记起一切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