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相信凌淮安的话,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若凌淮安言而无信,他打算立刻抱起上官霜往外逃。以他的轻功来说,短时间尚不至于被凌淮安追上,以凌淮安的身分来说,他也不可能当众追杀两个年轻小辈,届时他们便安全无虞了。
凌淮安倒是不疑有他,在浪九鸦收起铜钱后,立刻运气三转,暗劲冲破穴道,逼出阻淤的真气。一切不过弹指之间,手法如此迅快,俨然已把真气练至收发自如之境,这才得以心之所向,气之所及!
突然间,凌淮安大手一扬,长剑疾挥,劲风飒然,不偏不倚对准了桌上茶杯底部,劈去的同时,蓦地将茶杯托起,晃了半圈,将长剑停在浪九鸦和上官霜二人的前方。
浪九鸦问道:“莫非凌庄主的意思是喝下此茶,恩怨一笔勾销?”
凌淮安摇了摇头,笑了笑道:“若你们真喝下此茶,多半也没命与我算旧帐了!”言罢,他轻轻一抖,茶杯飞了出去,撞到墙壁当场迸裂,青瓷碎片散落一地。
浪九鸦眉头深锁,注视着地上那滩茶水,暗施鬼蝠宝典,猛然醒觉不对劲,转过头来望向凌淮安,讶然道:“这茶里有毒?”
上官霜闻言一愕,一双美目紧盯着茶水,她没有浪九鸦这般神功,并未看出半分端倪,也没嗅出有何不妥之处。但是,她倒是相信浪九鸦的话,毕竟浪九鸦没必要在这种时候骗她。
上官霜脸色不悦,质问道:“凌庄主这是何意,莫非这便是金乌山庄的待客之道,让客人喝下毒茶?”
“我若真要让你们喝茶,何必摔破茶杯?再者,你们应该也很清楚,我若真想要杀你们,何必假借这种卑劣手段?”
浪九鸦叹了口气,说道:“不错,凌庄主方才与我交手,虽有层层戒心,却无半分杀意,否则那枚铜钱根本不可能打到你。”
“你也不必谦虚了,其实我也看得出来你没用尽全力,既然你不想杀我,我也没必要杀你。”
上官霜目光掠出复杂之色,她也是绝顶高手,当然多少能看出凌淮安并无杀他们之心,但终究是立场不同,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阵。她撇了撇嘴,说道:“横竖你不想分个胜负,方才又何必动手?”
“两位气势汹汹,为兴师问罪而来,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纵然我不出手,你们难道便会就此罢休吗?”
“以你的能耐,想要兵不血刃将我们打发,应当也不是难事吧?”上官霜冷冷道。
“难得能与九杀真君传人一较高下,如此良机,一生追求剑道极致的我,又岂会轻易放过呢?可惜的是,九杀神功讲究一招得胜,出手时必定有杀人决心,方可例无虚发。但是,浪小兄弟明显没有杀我之意,如此一来,出手便有顾忌,更是不可能施展九杀神功。”
“原来如此,难怪你不愿再打下去”浪九鸦恍然大悟,旋即又问道:“不过,此事又与这毒茶有何关系?”
凌淮安笑而不语,缓缓卷起袖子,但见他手臂上泛现有一条紫线,看上去诡异至极。
上官霜脸现讶色,秀眸亮了起来,娇呼道:“这是天下盟的望日丧命散,你为何会中此毒,莫非你是天下盟之人?”
“哈哈,我若是天下盟之人,早已与凌莫和燕惊羽一同对付你们,岂又会让你们杀死他们?”
“难道是这壶茶的毒?”浪九鸦瞥向桌子上的青瓷茶壶。
凌淮安双手负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树大招风,诸如金乌山庄如此庞大之物,多少有几个害群之马,那也是理所当然。但是,我远远低估他们的威胁,我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厉害,将魔爪深入根部,居然能轻易派人在我的茶里下毒。”
“你是说凌莫吗?”
“凌莫?”凌淮安冷笑一声,缓缓道:“你太高估他了,在外人面前,他或许是公私分明之人,但我却很清楚,他是一个会对孕妇痛下杀手之人,又怎会是高风亮节之人?虽然当初下命令的人是我,但他擅作主张,欲杀人灭口,光凭这点我就不可能在日后不提防他。”
“既是如此,凌庄主为何还让他们父子担任重职?”浪九鸦不解道。
“坦白说,我是没料到凌战会有背叛之心,所以才应允他担任副总管一职。直道我发现异状,派人详加调查,这才知晓了他的身世,同时也明白了他们父子的狼子野心。”
“那你还敢重用他们?”上官霜问道。
“凌莫自是不用说,那是我与他交易的条件,我不可能不守承诺,否则他将此事说了出去,我便身败名裂了。至于凌战的话,我虽然后来才得知,但并未收回其职位,反而还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很重视他,目的便是要让他自以为计谋得逞,得意忘形之际,更容易露出马脚。”
“你是说引蛇出洞?”上官双瞿然一省,惊讶地看着凌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