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置之不管吗?”上官霜小嘴半张,不掩震惊。
“我可不想蹚这滩浑水,平白被人利用。”浪九鸦笑了笑。他虽然年纪轻,但他以前杀死的人多为老奸巨猾,穷凶恶极之人,他一眼便看出上官霜有意想拉他下水。
上官霜容色转冷,语气中七分疑惑,三分薄怒,反问道:“身为武林中人,锄强扶弱,为民除害,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你岂能自扫门前雪,彷彿事不关己!”
“恕浪某心有余而力不足,此事爱莫能助。”
“真是自私的家伙,我简直看错你了!”上官霜柳眉倒竖,俏脸浮现愤怒之色。
便在这时,两人身旁传来一阵吵骂声,寻常人或许听不出来,但浪九鸦立时听出其中一人便是沈云飞。浪九鸦猛地回头,果真瞧见了沈云飞,但见沈云飞脸色凝重,目光冷峻,直勾勾地盯着一名腰间斜插长刀的男子。沈云飞冷喝一声,说道:“裘锋,别来无恙!”
那名与沈云飞四目相交的那名男子,看上去脸容冷峻,目光炯炯,熊腰虎背,身穿茶色长衫,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沉狠之气。
上官霜美目注视两人,饶有兴致,含笑道:“原来是裘锋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你认识此人?”浪九鸦问道。
“霸刀帮的少帮主裘锋,江湖上不认识的人屈指可数。”上官霜说话之时,故意瞥了浪九鸦一眼,彷彿在说他孤陋寡闻,坐井观天。
浪九鸦倒是不在乎此事,反正他的确不谙江湖事,这亦是无可反驳。不过,浪九鸦望着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忍不住问道:“莫非他们二人有仇?”
“与其说是有仇,不如说沈云飞太会惹事,武林中的后起之秀,至少有半数以上对沈云飞恨得牙痒痒的。”
“想不到沈云飞这么招人记恨?”浪九鸦为之讶然。他虽常与沈云飞结伴而行,但其实两人相识不久,在一起时又多为喝酒,很少聊心事,所以浪九鸦也不太清楚沈云飞的私事。
“谁叫沈云飞个性洒脱不羁,口直心快,一小心便容易得罪人。不过,这也是他的优点,正因为保持初心,这才不至于与人同流合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浪九鸦被勾起了好奇心,兴致盎然地问道。
上官霜轻轻摇头,嘴角逸出一丝苦笑,缓缓道:“沈云飞身为白虎堂少堂主,极可能是白虎堂未来的主人。大门派倒也就罢了,小门派可是巴不得与其结识,深交拉拢。可是,他偏偏讨厌那些场所,故而很少参加聚会,因此往往会让人误以为他骄傲自大,目中无人。”
“身正不怕影子斜,谣言仅止于智者。”浪九鸦不以为然道。
“当然,但凡与他相处过,均知道他绝非妄自尊大之人。不过,比起他的人品来说,他身怀绝学反倒才是招致祸端的原因。因为他武功高强,许多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闻名而来,纷纷找他下战书。偏偏他又喜欢到处游走,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些人寻不着他,把怒气堆在心头,久而久之积怨已深,流言蜚语也跟着出现。”
“裘锋也是想找他交手的人?”
上官霜眸子微抬,梨涡浅陷,俏脸浮现一抹使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打趣道:“裘锋的情况有些不同,他曾在一次公开比武上输给了沈云飞,发下誓言找沈云飞雪耻,结果沈云飞没放在心上,传闻他找了整整半年,楞是连沈云飞的影子都没见着。”
“原来如此,难怪古人常说不是冤家不聚首,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那倒不假,我们在此相遇,或许正是如此。”上官霜瞟了他一眼。
“我可不记得有与你为敌。”浪九鸦耸了耸胳膊。
上官霜眉目含怨,抿起薄唇道:“你还真敢说,你忘了地狱岛的事吗?我本以为你会自己处理好,结果还要我来收拾烂摊子,你倒是轻松自在,装睡逃过一劫。”
浪九鸦怔了怔,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尴尬万分。他想起当初在地狱岛的时候,他虽杀死了上官飞,但却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最后决定佯装跟大家一起被迷雾晕倒的样子。
这个办法看似简单,却是最有效,又最不引人起疑的。
当时众人醒来之后,诸葛问天虽觉事有蹊跷,但并未深究。然而,展世恶身为扬州捕头,眼前如此多人遭人杀死,他势必要查出真相才行。按照他的判断,唯一可能醒着的人是步怜玉,因为步怜玉是用毒好手,可能有法子避开迷烟。不过,以步怜玉的武功,绝不可能杀得了青红双魔,兼之步怜玉矢口否认醒着,展世恶也只能暂且相信。
展世恶本打算回去找官府的人一同彻查此事,孰料接到命令,让他别声张此事,并将五大恶人和青红双魔之死全归功于地狱岛。展世恶虽不服气,但他终究只是个捕头,名气再大,也不可能违背命令。虽然展世恶想自己着手调查,却屡屡碰壁,无论官府还是江湖中人,几乎没人愿意伸出援手,彷彿被下了封口令。
浪九鸦闻听此事,当然知道是谁施压,毕竟事关地狱岛,上官霜绝不想透露太多。事实上,他自己也是受害者,因为展世恶的关系,他根本不敢把武威镖局的传家香包还回,深怕此举会引来展世恶怀疑,从而抽丝剥茧,怀疑到他身上来。
浪九鸦望向上官霜,露出苦涩的笑容,无奈道:“我也是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当时我虽然想了很多说法,但我认为都不够稳妥,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毕竟,谎言终究还是谎言,说一个谎必须要用更多谎来圆,浪九鸦自认没有骗人的天赋,只好佯装自己也昏倒了。
“所以你就把这烫手山芋交给我了?”上官霜秀眉轻蹙,目光透出忿忿之色。
“看在我帮你杀掉上官飞的份上,也就当将功赎罪吧?”
“要不是看在这点,我早就找你算帐了,哪还能让你逍遥自在。”上官霜不以为然。
就在浪九鸦还想出言缓颊之际,右方又传来声响,这次不光是怒喝声,连桌子都被砸烂了。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只见裘锋手持长刀,刀身凌空不动,下方满是木片碎屑。
沈云飞双手一摆,讥笑道:“裘锋,你也就只剩拿桌子出气的本事了。”
“你再说一句试试看?”裘锋怒目圆睁,脸上表情不住抽搐。
“说再多也一样,但我不想与你这种人浪费口舌。”沈云飞耸了耸肩,一脸毫不在意地说道:“与其陪你虚耗时间,我不如拿去喝酒,那还快活一些。”
“哼,我瞧你是怕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