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琳道:“南大侠听到师父过世的消息,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邪盛正衰,要我辈中人怎么办啊!”望着山的方向看了许久,对我师父行了最敬礼。”
秦砷叹道:“南大侠对你师父的感情倒也极深。后来怎样?南大侠怎么评论你师父的原因?”
林琳道:“南大侠……几乎和你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先问我山上情况,后认为我师父是年纪大了,悟道仙去。”说到这里,不禁低叹一口气。
秦砷心道:“瞧我装装圣人,真有本事。”低声道:“节哀。”
林琳点了点头,道:“后来,南大侠问我有没有见过你,说他儿子去找你。”秦砷心中一紧,叹道:“不错。”
林琳道:“我照实说了。全部都和他说了。”
秦砷苦笑道:“我说琳儿啊,你能不能别这么诚实?”
林琳轻声道:“我还盼你别太不诚实。”
秦砷微微苦笑,道:“如果你连我说我误伤一个朋友之事也和他说,他自然知道我杀了他儿子。”林琳叹道:“我很难过。但我想起你那天的模样,我知道你是真心后悔,所以也和他说了。”
秦砷叹道:“你们不会打起来了罢?”林琳摇头道:“那又不能解决甚么。他后来被我说服了。”
秦砷虽已猜到南顶真没来为难自己是林琳之功,却岂能想到她的方法居然是如此直截了当,道:“真的?”
林琳道:“说了很久。但我相信我看到的、相信我感受到的,南大侠也不是一味不讲理之人。”
秦砷心道:“这下可好了,我最无意骗她,这下她给我骗得最深,连南大侠都被我的“真情”打动了?不然,待日子一长,南大侠把事情查得清楚,定然会来找我麻烦,我的动作还得快些。”正待说话,突觉脚底一阵麻痒,道:“完了,我该走了。”
林琳见他眉头紧皱,惊道:“又发了?”秦砷道:“鞋子给我……我自己去……哼,这对兄弟能不能可靠一点,一周……二周……三周……还真有规律啊。”
林琳知道他说的是解药的持续时间,上次他在家中服的第一枚解药过了一周后便失效,糜氏兄弟折腾大半天,好容易变出第二枚解药,过了二周却又复发。这次撑过二周,秦砷还和林琳小酌庆祝一番,不料过了第三周,药性居然又在此时复发了。
林琳道:“不用我送你去?”秦砷伸手要鞋,道:“又没多远。”林琳便把鞋子给了他。
秦砷躺在方室里的一张床上──那是伍尚特地弄进来给他的──又被糜氏兄弟整治许久,独自煎熬一个半日,终于服下了第四种解药。伍尚大概从没想到,秦砷每受一次痛楚,便愈坚定篡帮的念头;他的心眼狭窄,早在心里想了七八十遍,要全帮上下的人都服下跟他一样的怪药,而往后解药的发送,全决于他一人,如此一来,他武功不必高于谁,却轻松掌控全帮的生杀大权。
而秦砷愈是这么想,便愈跟糜氏兄弟打好关系,假装好学,不时去和他们学习各种药丸的炼制,并假装练习地炼出了一堆和自己最初服下的粉色药丸相同的大药丸。糜氏兄弟心中无物,怎么看得出秦砷心中真正念头,只当他接班人一般看待,对之倾囊相授。伍尚见秦砷学出兴趣,复考虑他体内药性缠绵难解,不如自己学学如何解救,完全不介意秦砷随时出入方室。
复过四周,秦砷体中药性再发,他都不禁怀疑糜氏兄弟根本是故意作弄自己,才让解药时效如此规律。秦砷服过新药,对糜氏兄弟道:“我决定要来替自己炼解药了。你们之前都是怎么做的?”
糜长道:“第一是看原本炼了甚么,第二是看你的症状。”糜幼道:“其实每次解药的成分都差不多,只是把药性强烈之物愈加愈多。”糜长道:“药性温和之物愈减愈少。”糜幼道:“能有催眠效果之物愈加愈多。”
秦砷笑骂道:“你们在玩我是不是?”糜长道:“施药时本来得慢慢加烈药性。”糜幼道:“否则第一次就要了你的性命。”秦砷笑道:“是吗?我倒觉得我身子挺硬朗的。”
走到药柜之前,秦砷随手拉开一个抽屉,道:“我吃下的那颗长生不老药里头有鹤顶红,用这“歧土”是不是有用?”鹤顶红是剧毒,糜长糜幼却在炼制长生不老药时不知甚么灵感炼了进去,先前秦砷知道了,心底不知飙了几千百句粗口,表面上却笑笑询问为甚么自己还能撑三个月才致毒发,听了不少药材的平衡理论。
糜长道:“那还没用过。”糜幼道:“不是原本的药有甚么,再把那些的解药全熔在一块便叫解药。”秦砷道:“这没用过?我用定了。”又拉开一个抽屉道:“那这“黄锺石”能解“梧草”药性,你们用过没有?”糜长道:“黄锺石太烈,还不敢给你用。”糜幼道:“你再这样乱选,下次就要了你的小命。”秦砷眉毛一挑,道:“是吗?我就不怕。”
秦砷道:“是了,这“白茅根”可以止血,有没有用?”糜长道:“你又没有流血。”糜幼道:“你到底有没有学会?”秦砷道:“好了罢!二位糜大哥,你们便帮我炼一点真正有用的,我也不必乱试一通了。”说着却又抓了好几种药材,放在一个小竹篮里,道:“反正没人吃,我要是搞死自己,于你们也没甚么损失。”糜长道:“你是我们唯一的徒弟。”糜幼道:“何况药性还没测完。”
秦砷道:“唯一徒弟?看你们药灌得挺熟练,怎么是第一次?”糜长道:“你的师兄姐们都死了。”糜幼道:“所以我们用药收敛了些。”秦砷心底发毛,口上却笑道:“不打紧,我要是搞死自己,再找个人给你们当徒弟。”说着便自顾自地炼了起来。
秦砷猜测自己只有五周时间,五周一过,八成熔炉又得还给糜氏兄弟让他们炼自己的解药,因此极其粗糙地炼了六种解药放着,不在这间方室时,却偷偷和彭见学习打造镣铐的法子。
不负他期望,五周过去,全身疼痛再作,糜长糜幼当然不敢把他乱炼的东西跟给他自服,又讨论二天,炼出了一枚较小的药丸。
秦砷服过,笑道:“你们怎么愈炼愈小?”糜长道:“药力浓缩了。”糜幼道:“效果更强了。”秦砷笑笑,忽然指着斜上方道:“糜大哥,那是甚么?”他喊的虽是“糜大哥”,糜长糜幼却不约而同抬头看去,秦砷邪恶一笑,敲人木打向糜长后脑,把他敲晕过去,糜幼急急转身,敲人木却印上他眉心。
秦砷冷笑道:“终于轮我报仇啦!”取出怀中镣铐,阴笑道:“就来看看你们有没有解开的本事。”忙碌半晌,把糜长糜幼钉在熔炉二旁的墙上,并将他们各自携着的葫芦取了下来。
秦砷打开栓子,嗅嗅,心道:“这瓶是药水。”又拿起另一瓶,心道:“这是清水。”双眼闪出戾色,取自己炼出的“长生不老药”,给糜长糜幼灌了下去。复取有昏迷及催化药性效果的丁猫给二人闻了闻,带上二个葫芦,自轻快地出了方室。
秦砷心道:“据我经验,这次有六个星期,定要在这段时间尽快找到更好的解药才行。说不定我炼的便挺有用,不是吗?”
秦砷日前已在没人发觉的情况下,不着痕迹地令鲁不鸣服下“沁浪黑沙”和“热藻粉”的解药,此时无事,便喊上他和几个新入帮的好友出帮走走,存心将糜长糜幼晾在室中。他临行前还特别交代伍尚最近方室所炼新药掺了些毒药,空气瀰漫毒意,要他千万不可进去,免得误中此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