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之隐读毕,只是一张嘴张得老大,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我……我爹爹是……足赤帮的帮主?”若雨微微点头,道:“是啊。”文之隐兀自难以相信,道:“怎……怎么可能?你……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若雨点头道:“在我和祁夏清订约以后,心中难过,便学着你的模样,擦拭着你给我的旗杆,没想到泪水碰巧沾了上去,那一块凸起就此溶解,我好奇心起,拿竹竿敲了二敲,没想到竟跌出这张纸片来。”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片,递给了他。
文之隐手上微微颤抖,接过,只见最右书着“炼丹之法”四个大字,正中画了一条横线分隔出上下二部,上半部最右又书了“年年长生锭”五字,其左则书名了炼制此丹所需齐备的种种药材、又绘上许多小图,标示炼制方法及各步骤的关窍所在,最末则书上了年年长生锭所带来的种种副作用。下半部却分了十个小项,第一项小标题为“一心丸”,下方一小图标示其大小形状,左方书此丸的炼法及作用等等,然后依次是“二虎丸”、“三头丸”、“四通丸”……等十种丸药,最末一行书道:“惟一日内同时服下此十丸,方得除净年年长生锭药性。”这一纸片正是文之隐之父所留下之炼丹之法。
若雨见他神情,知他已经约莫读完,担心他发觉服下年年长生锭后中断三月的副作用并非仅止于昏迷,便夹手取过,续道:“那时我看了这张纸片之后,一来终知祁夏清骗了我,没有给你正确的解药,一来想着为何这张纸片藏在你给我的竹竿里,对照蔡老伯伯的故事,说足赤帮最初据点本在你我家乡光州,便猜想说不定当年足赤帮便是你爹爹办的。”
文之隐道:“可是我……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若雨微笑道:“或许是当年你年纪还小,你又太少回你爹爹那里,他才没告诉你。后来我好不容易逃出完人园后,便往狱中去寻老伯伯,问他当年足赤帮的帮主叫甚么名字,他跟我说,帮主原本姓文,后来不知哪一日忽改对外宣称姓武,他还道是你爹爹要开始习武了呢!但我想起你爹爹妈妈姓氏,便自猜想那帮主说不定便是你爹爹,果然……老伯伯告诉我的名字便和你手上手书的署名全然相同。”
文之隐颤声道:“那……那我爹爹自称姓武……该不会是因为我母亲离世?”若雨点了点头,道:“看你爹爹所书,想来必是如此。应该也正是因此,祁夏清从没料到你便是昔日帮主之子。”文之隐抬头望天良久,终于缓缓低下头来,微一定神,对若雨道:“雨儿妹,你待我真好。走罢,咱们去把足赤教挑了,给我爹爹报仇!”若雨微笑道:“好!”便将银棍竿中取出的地图递还于他。
二人上马徐徐行了一阵,若雨道:“我向老伯伯问出帮主姓名,猜想你爹爹就是足赤帮帮主之后,便想等你一旦来到足赤宫寻我,我们便能向祁夏清立行反攻,于是取旗把那里的狱卒通通点倒了,寻出老伯伯牢房的钥匙,把他跟顾王霸给掉了个包,这才又和老伯伯一起逃出监狱。那老伯伯自称姓蔡,又说生了二个儿子,昔时都在帮中担当重要角色,看来就是你爹爹手书中的“蔡罡大哥”了。”文之隐叹道:“你虽没读我爹爹遗书,却已照着我爹爹的说法做了。也幸亏你提早将他救了出来,他才能及时赶到,制住了青铜使,救下大师性命。”
若雨蓦地又听到“大师”二字,心头一凛,淡淡道:“是啊。回家之后再向爹爹妈妈问问,老伯伯在那之后又到了哪里。”文之隐叹道:“你好不容易回家,却又要跟我千里迢迢的赶到足赤宫去,真是……唉!”若雨微笑道:“你要是不准我去,我才要恼你呢!”文之隐微微一笑,道:“谢谢你。”若雨笑道:“不必客气。”文之隐道:“不过几天前,你爹爹似乎……似乎不太喜欢我,定是因我腊八没能守护住你,要是你爹爹不让你跟我一起去,那怎么办?”若雨柔声道:“傻瓜,我慢慢求我爹爹,总要让他安安心心的放我跟你一起去。何况算来算去还不都是祁夏清的错,我跟爹爹说清楚,他才不会再怪你的。”文之隐微笑道:“那就好了。”
驰了片刻,若雨又道:“阿隐哥,祁夏清没有给你解药之事,他自己当然是一清二楚,你道他这次会作下甚么准备?”文之隐微一沉吟,道:“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那许多岔路几乎全被我们摸清,这次说不定会用上一堆莫名其妙的机括,又或者是联合众人之力来跟我们对打。大师武功虽高,一次遇上十五人也是缚手缚脚,要是他一次派上百人、千人把我们包围,就算这些人武功全都不高,我们也难以全身而退。”若雨淡淡一笑,却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