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雨轻声笑道:“这下你可不许赖,快点餐罢,我一说话,便露出马脚了。”
文之隐知她意指女扮男装之事,忙应道:“好。”要了两间上房,又点了些饭菜。
往后一路行去,若雨屡出奇招,总让文之隐无法早于自己付帐,一日二次的斗智,倒也玩得不亦乐乎,文之隐每每输于她,后来倒也惯了,不再以若雨付帐为异,只是心中往往有些过意不去,还是次次卯足全力与她争胜。
行过数日,这日已是腊月初三,午牌时分,二人到了襄州,天朗气清,晴空万里,二人沿着河畔缓行,又是一番心旷神怡。
若雨问道:“午饭要上哪儿解决呢?”
文之隐心道:“这一次定要让我作东了。”缓缓踱着马匹,望见前方一间三层酒楼,挂着大红店旗,绣了三个金字:“望帆楼”,心中一喜,暗想:“这倒是个高雅所在。”笑道:“就在这里罢!”
若雨向他瞧了一眼,见他嘴角蕴笑,知他有意请自己一番好的,抿嘴笑道:“好!”说着缓缓下了马匹。
文之隐见她从容不迫,心中暗奇,当先抢了进去,喜思:“这番我赢定啦!”急对掌柜道:“快给我在顶楼开一桌上好的筵席来,座位靠窗,我要先结。”
掌柜道:“客官要开上几人的筵席?”
文之隐道:“两人。”
掌柜打着算盘,缓缓的道:“客官……您这样是……三百四十五个铜钱。”
文之隐喜道:“好!”伸手便向怀中摸去,不料一摸之下,原有的几串铜钱都已不知去向,文之隐脸色登变,心道:“莫非晚间给强人抢了去?我又岂能毫无知觉?”
那掌柜见他神色尴尬,指着店门,懒懒的道:“客官若是身上带的少了,前边有间当铺,不然也不必再进来了。”眼中满是不屑之色,似乎只要再待得片刻,就要把他撵了出去。
文之隐大窘,只得道:“烦您再稍待一会。”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忽然一只纤纤玉手伸了过来,对掌柜道:“这里一共五百铜钱,不用找了。”
文之隐不消抬头,便知是若雨到了,喜道:“你……”
若雨一笑,倒纵一步,出了店外,笑道:“接好了!”
掷了一大团物事给他。文之隐未及意会过来,那物已到了面前,只有伸手接过,定睛一瞧,却原来正是他原本所带的五串铜钱。
若雨赞道:“好俊身手!咱们上楼去罢。”
那掌柜的见二人出手阔绰,武功又自不凡,忙道:“客官这边请。”领着他二人便上顶楼而去。
掌柜一面走,一面絮絮叨叨的介绍道:“客官真是好眼光,我们这里“望帆楼”乃是襄州全境以内最最最为首屈一指的酒楼了。我们有二十年的汾酒、三十年的女儿红,店中所有渔获也是一大清早新鲜捕捞而来;顶楼靠窗之处可以遥望长江支流的繁荣景色,瞧瞧忙碌的市井小民及商旅奔波。春暖花开时候,客官也可以欣赏欣赏下一行白鹭上青天,或是鸳鸯戏水枕颈而眠,二人同赏窗外景致,同食店中佳肴,也是别具情调的呢!”口中说着,却向文之隐挤眉弄眼。
文之隐心道:“不好,她女扮男装,竟给掌柜的瞧出来了。”忙道:“多谢盛情。不必招待我们了。”
掌柜道:“本店近悦远来,岂能怠慢嘉宾?”
若雨本来不喜他先前对待文之隐的态度,现在又闻此言,觉其只是见钱眼开之辈,大大瞧他不起,向文之隐微一使眼色。
文之隐会意,低声对掌柜的道:“我同伴不喜人打扰,还是多谢了。”说着悄悄塞了好些铜钱与他。掌柜笑道:“不必客气。”
将铜钱收妥了,只带他二人到座位之旁,便即走开。
若雨见楼顶上并无一人,又见窗外景致清丽,胸襟为之一爽,笑道:“客官真是好眼光。”
文之隐脸上一红,道:“别捧我啦!对了,你甚么时候把我的铜钱拿去的?”
若雨笑道:“你不怪我罢?”
文之隐叹道:“你是一片好意,我怎么会怪你?只是又让你破费了。”
若雨笑道:“前面几家都是直接给银子,这里付铜钱而已,岂会破费?记不记得你昨天要睡下之时,我到你房间问你些发镖的法门儿?”
文之隐想起她昨夜突来自己房中之事,一颗心复又怦怦而跳,道:“怎么?”
若雨笑道:“我是那时拿的啊!你没发现么?这叫顺手牵羊!”
文之隐叹道:“我还当真没有发觉。这是第十二计?”
若雨笑道:“是啊!如果我故意把金镖发到窗外,让你去帮我捡回来,那便是第十五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