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中奇听他又在设辞安慰自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我在那里给人埋了三天三夜,后来给一个路过的婆婆救出来了。她费尽心思,治好了我手脚筋脉给挑断的地方,又给了我一个红色杯子,传了我一些武功……我那时……为了报仇……练得比谁都勤……,四处找寻你们的下落。后来看到好几张龙……龙大哥寄给你的请帖……,才……才到这地方来。”说到后面,暗自惭愧,声音却是愈来愈低。
杨少恒一听,已然明白,笑道:“原来如此,那婆婆真是我俩的恩人。”
范中奇一怔,心道:“为甚么也是你的恩人?”却哪里想到,杨少恒心中着实感谢那婆婆救了他出来,因此也识其为一大恩了。
范中奇道:“杨大哥,我为我此行惭愧的紧,真的……真的很谢谢你这样待我,我……我汗颜无地,就……就不多耽了。”
杨少恒微笑道:“这没甚么,别再在意了。你要往哪里去?”
范中奇叹道:“这几年来,我本是四海为家,到处都可去。”
杨少恒微笑道:“好罢,别遇着歹人就是。你盘缠还够用么?”
范中奇一听,心中感动,忽想:“世界上哪里还有第二个人能这样关心我?我居然会怀疑这样的人有意害我,想我十余年来真是愚蠢的紧了。”不禁又叫了一声:“杨大哥!”顿了一顿,才答道:“我……我盘缠很多,你不用担心。”
杨少恒轻轻拉着他手,微笑道:“好极了,路上小心!”
范中奇心中沮丧,拭干眼泪,道:“杨大哥!我……我去了。”
杨少恒点点头,道:“去罢!”微笑着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待他的身影已而消失在视野之中,忽又想起:“记得在定州城之时,我和大哥也遇过一个武功极高的婆婆,不知是否就是她救了中奇?是了,之隐叫中奇师哥,莫非他也是那婆婆的徒儿?呵,这婆婆当真是神通广大。”心中暗算范中奇走出已远,当即走出店外,绕着兵器铺走了半圈,果然在店后寻见了文之隐。
杨少恒笑道:“你跟我混了几天,甚么没学,却学了骗人的本事。”
文之隐脸上一红,急道:“大……,我绝对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我本来真的是要回婚礼那里去的……”
杨少恒笑道:“然后突然想起若雨离开前瞧你的眼神是不是?”
文之隐脸上又是一红,点了点头,心道:“当真是甚么事都瞒不过你。”
原来若雨临去之前,担心范中奇又伤害到杨少恒,示意文之隐代为照顾,不想这眼神文之隐固然已经领会,却也逃不出杨少恒的眼睛。
杨少恒笑道:“她也真是太操心了,其实中奇又怎么会伤我?”
文之隐瞥了他腰间的伤处一眼,心中不信,叹道:“大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少恒听他居然是改不了口,心中暗自好笑,心道:“谁叫我瞒他在先?这也真是难为他了。”也就无意叫他改口,微笑道:“这也没甚么,都是过去的事了。中奇跟我之间有些误会,一时没讲清楚,我身上那一刀是故意给他砍的。”
文之隐大奇,道:“我就觉得奇怪,大师你的武功明明比范师哥高多了,怎么可能会被他伤得如此严重。”
杨少恒不欲多提此事,微微一笑,别过话头道:“不过没想到你和中奇竟然是同门,尊师是哪一位?”
文之隐道:“先师姓武,名诲上芷下珮,是我外祖母。”
杨少恒心道:“看来果然是那婆婆了。”笑道:“怪不得你对中奇说话时气场如此之强,看来你是现任掌门咯?”
文之隐道:“是啊。先师临终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我。”
杨少恒笑道:“那就是了。走罢,剩下的话我们一会再说,我想再回去看看若云的婚礼如何了。”
文之隐道:“大师,你的伤……”
杨少恒笑道:“不碍事,来就对了。”
于是二人重回杜府,见会场仍是喜气洋洋,都是一阵喜欢,也自回坐享用筵席。
杨少恒心中感慨万千,眼光在龙后铭一家诸人身上扫来扫去,自想他的心事。他头上方巾压得极低,龙后铭等又忙着交际应酬,除若雨一人外,竟是无人发现他的到来。
又过了约莫一个半时辰,众人慢慢散去,杨少恒也就暂入文之隐店中借宿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