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场中央一名童子穿着花花绿绿,头上绑着两根小辫,正以左膝顶着一球。龙后铭见他年岁尚幼,此时单脚独立却是稳若泰山,大感讶异。又见那小童左膝微微一抬,右膝跟着倏地举起,接下了那球,左脚稳稳落地。如此反覆十来次,他已在场中转了一圈,球仍是未曾落地一次,旁观众人齐声叫好。忽地那童又抬右膝,让球直上天际数尺之高,随即迅捷无伦的一记后空翻,又将球儿顶在头上。
杨少恒耳听欢呼声不绝于耳,心道:“这小童膝盖一提之力竟是如此之大,想来或也家学渊源,习过内功。”心念及此,更是凝神观看。又见那童轻轻一蹬,翻身倒立,以左脚脚底将球稳稳拖住,双腿微微一弯,右足一踢,那球倏然激射而出。
只听得一人叫道:“小子发球来啦!今日奖落谁家?”
杨少恒听得此言,童心忽起,自人群中一跃而起,伸出食指将那球顶住,笑道:“在下杨少恒,敢问这样可中式么?”手臂微微一拐,又将那球弹向那童脚底。他这一拐已用上内劲,是以那球飞回之时,便似活转了一般,先是螺旋飘高数圈,从众人顶上飞过,才轻飘飘的落上那童脚底。众人见他突然露了这一手,纷纷回头要瞧发球的是何等样人,可杨少恒已然落下,却是难以找寻。
杨少恒见习练内功年余竟具如斯威力,大是得意。
龙后铭低声道:“贤弟,你露这手功夫不坏啊!可就是未免太出风头。”
杨少恒笑道:“看表演嘛,不过图个开心,不是么?”
龙后铭见他笑得欢畅,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劝说。那童见球飞回,极是讶异,忙翻身直立,以手肘托住了球,说道:“哪位相公接着了?还请收下,不必奉还。”以一肘之力,又将球抛出。
杨少恒在人丛中回应道:“既是如此,那就多谢。”才又跃出取球。他想龙后铭不喜高调,这次跃出乃弹指之事,抢过球来便即落地,好让众人再
瞧不清其面目。众人见球已寻着新主,知表演结束,纷纷散去。龙杨二人也随众离去。
二人回到马边,杨少恒才将球取出,与龙后铭一同细细检视,却见只是颗布球,然其五彩斑斓,还用红线绣着“恭祝相公福体安康长命百岁”字样,做工甚是精细。
龙后铭道:“这球倒也雅致,好叫我们记得这小朋友。”
杨少恒笑道:“是啊。大哥,不妨这送你家若云若风罢,让孩子们玩玩倒也有趣。”
龙后铭笑道:“那我侄子可怎办啊?”
杨少恒红着脸道:“怎地爹和你都爱提此事?”说完便快步走去。
龙后铭紧紧追着,笑道:“贤弟别介意嘛,随口谈谈罢了。”这时二人感情已与先前大不相同,龙后铭见他这般小小气恼也不介意,二人又你追我跑,玩了一阵,这才上马又行。
原来二人适才所见乃宋代普遍流行的蹴鞠表演,表演者会使用手掌外的各部位接球抛球,就是不可使之落地。蹴鞠表演者多半习练已久,才有如此精湛演出,倒不似杨少恒所猜是身具内功之故。而此处表演恰有一惯例,便是在每日表演结束后将球赠予一名观众,才让龙杨二人得了这么个纪念品。
二人又行数日,才至光州。这光州便是龙后铭老家所在之处了,方入光州境内,他便絮絮叨叨地向杨少恒介绍此地风土民情,杨少恒也就微笑听他说话。行出数里,龙后铭指着左方一条小巷道:“贤弟,我家便在这巷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