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恒笑道:“『龙困浅滩遭虾戏』是么?大哥姓龙,他们才找出这句子乱改,连我姓杨也攻击上了,但谁不知这句子原本的模样?他们自甘当虾、作犬便由他去罢。”这时二人再往城下望去,只见辽兵已自开始喝酒起舞、嬉闹谈笑。
杨少恒叹道:“敌人还真想要我们出去啊!”范中奇道:“杨大哥,如果我们真要出兵,你能让我去吗?”杨少恒道:“开甚么玩笑!当然留你替我守城,你的武艺还不够。不过放心罢,我就是不出兵。”范中奇道:“杨大哥,你下次出兵也不知甚么时候,那时说不定我也大了,更何况我也和你练枪很久,难道不能帮上你一点忙?”说着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询问。
杨少恒摇摇头,道:“你的枪法怎么比得上我大哥,别闹了。”范中奇不信,道:“杨大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你十五岁时,就能帮你爹爹行使计策,指挥若定,如今我一十四岁,你怎么偏偏压着我,不让我长大?”杨少恒不语。
一连三日,萧挞凛依然将挑战书射入城墙,杨少恒都让范中奇烧了,只是听他们言语里骂得愈发难听,外头胡闹愈发猖狂,心底也常暗皱眉头。守城的士兵天天看着敌人游憩,士气一日日低落,包含范中奇、龙后铭在内,许多人都在询问杨少恒何时能出兵。
这一日,范中奇又将纸条拆来观看,一看之下,脸都绿了,却不敢唸与杨少恒听,只得迳把纸条还给他看。杨少恒道:“既然是太难听,何必和我说?直接烧了就是。”范中奇道:“杨大哥,你一定得看看,得由你定夺。”杨少恒心头好奇,便接来看了,只见上面用着极为粗鲁蛮横的字写道:
“杨六郎,杨延朗,非六郎,实六狼也。何六狼?狼心狗肺、狼狈为奸、狼子野心、狼奔豕突、狼眉鼠目、狼狈不堪,是此六狼。杨六狼者,国家之社鼠,社稷之城狐,有此一人,国焉不亡!”
只见杨少恒额上青筋渐起,双眼杀意愈盛,览毕,一手将纸揉烂掌心,骂道:“是可忍,孰不可忍!辱我爹爹如此,我不出兵,岂非不忠不孝?拿纸笔来!”范中奇从未见他愤怒如此,连忙去取纸笔,杨少恒又随口喊上二人,道:“唤我大哥和王将军过来!”二人唯唯而应,心想二名将军用“唤”的来,恐怕全城也只杨少恒一人能够了。
范中奇先至,杨少恒提笔,在纸上写下大大的一字:“战”,绑于箭上,紧紧握在手中。
龙后铭听小兵报知杨少恒大怒找人,连忙赶至,道:“贤弟!”杨少恒见了义兄,气色稍和,道:“大哥,我要发兵。辽狗骂了我生平最重要之人,我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龙后铭见他望着手中纸团,道:“我能看么?”杨少恒道:“多一人看,都是对我的侮辱!烧了。”龙后铭摸出火折子,递给范中奇,示意他烧。杨少恒叹道:“大哥,多谢你。”龙后铭道:“辱我义弟,岂非辱我?烧了最好。”范中奇便将纸烧了。
杨少恒见白纸化作灰烬,心头一松,朝范中奇感激地望了一眼,范中奇报以一笑。杨少恒微微一笑,忽道:“一会儿随我去罢。”范中奇大喜,道:“真的么?”杨少恒点头道:“跟好我身边便是。”范中奇喜道:“是!”杨少恒一笑,心道:“人总是要长大的,对罢?”
这时王继忠也已来到,问道:“杨兄弟要出兵?”杨少恒目望城下,极为坚定地道:“是!”又道:“辽兵已而松懈,我军士气低落,此际出兵,亦乃大好时机。一直诱我,我倒要看看敌人有何本事。”王继忠道:“兄弟有几成把握?”杨少恒道:“十成。传令下去,即刻出兵!”
王继忠道:“却要如何分派?”杨少恒微一沉吟,道:“敌兵六万,我日夕观察看是没有增加,善用兵者以一围一,愿将军与我六万兵马,余下二万守城,如此当绰绰有余。”龙后铭道:“贤弟,你不是要自己去罢?我们结义之时说过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你难道要自己下去厮杀,留你大哥在城里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