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屏息观看,时间不久,那根树枝便向前移动几分,又过一会儿,又动几分。但这速度十分缓慢,照这样看来,寒潭中虽有水流,到底无碍大局。
可是众人刚想到这里,却见那根树枝在来到寒潭中心之后,忽然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若非他们一直盯着这根树枝,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它消失情形。仿佛水下有一张无形无影的大口倏然张开,吞下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林皆醉面色苍白,道:“寒潭中心,应有一股力量极大的暗流。”原昭则喃喃道:“都说这口寒潭通海眼,原来竟是真的。”
这样的暗流之下,一个人掉下去,只怕便要尸骨无存。几人盯着那干干凈凈,全无痕迹的潭水,心头皆是泛起一股寒意。胡绝转过身来看着林皆醉,道:“那个李三娘一身反骨,水底本领有一无二,你选得好人才啊。”
林皆醉喉中一梗,一时间如坠冰窟。
他原有许多话可以解释,譬如,此事疑点众多,李三娘先前避岳海灯不及,谈话也就罢了,以她性情,如何还能随同岳海灯一同上钟情崖去?再有,以李三娘的性情来看,她是个十分实际之人,现下杀岳海灯,对她能有多少好处?
但这一切,都必然建立在胡绝相信他的基础上方可一一分析,若胡绝先已对他产生了怀疑,那么他无论再说什么,皆是枉然。
小总管一阵阵的心灰意冷,头脑中再次浮现出先前的晕眩之感。他忽地道:“胡先生,我一直记得,八岁那年我们自分舵归来,堡主斥责我时,是您为我说话,我才留在了长生堡。”
胡绝看向他,缓缓道:“我若知今日,当日绝不会接老大的那句话。”
林皆醉面色再变,凤鸣忽然上前道:“胡老先生,我想你误会了,一定不是他。”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林皆醉。她又道:“他昨晚才醒,怎能策划这些事情?”
胡绝看了她一眼,忽然叹道:“你十几岁初当小总管的时候,只用两个时辰的时间,便灭了巨齿门满门。”
这一句话,他却是对着林皆醉说的。
凤鸣却仍是道:“不是他,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一定不是他。”
她声音并不很大,却异常坚定,只在说到最后一个“不是他”的时候,尾音忽然出现了一丝颤抖。
下一刻,她口角边忽地渗出血来,整个人缓缓倒了下来。
林皆醉一把接住她,喝道:“凤小姐!”
凤鸣却再没有回应他,她倒在林皆醉怀中,双目紧闭的样子与小总管心中另一个极其惨痛的回忆重合在一起,他喃喃道:“小夜,你醒一醒。”忽地他又反应过来,叫道:“凤鸣,凤鸣!”
一滴血自凤鸣口边落到了小总管的手背上,仿佛一瓣将坠未坠的桃花。
林皆醉忽然想:在他初入无忧门的时候,他以为这里便是桃源。
焉有桃源可避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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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变故来得忽然,原昭失声道:“凤小姐,你怎么中毒了?”胡绝亦是惊愕,他心中虽然仍旧悲愤,但一个大活人忽然倒在面前,总不能坐视不理,便道:“我看看她。”
胡绝医术高明,众所周知,然而林皆醉并没有把凤鸣交过去,反而后退了一步。
一阵阵晕眩之感涌了上来,先前的头脑震荡旧伤似乎再度复发,一时间林皆醉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自己怀中人究竟是谁,是生是死,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又一步,再退一步,身后便是寒潭。
一只白皙有力的手忽然抓住了他,低声喝道:“你醒一醒!”
林皆醉骤然清醒过来,抬头看向抓住他的人,那人面色有些憔悴,相貌却十分熟悉,正是泊空青。他喃喃道:“二姐,你来了。”
泊空青看了他的样子,心中不忍,但此时生死事大,她道:“把凤鸣给我。”
林皆醉犹豫了一下,泊空青喝道:“她中了毒,我现在施针,还有一线之机;你若不给我,连这一点机会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