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猎再跑了数十步,那目标已在眼前:在这山寨中央的聚落里,那根高高的旗杆底下,是一座最大最结实的房屋,屋前有个大帐棚,挂满各色旗帜,一看就知道跟寨里其他地方不一样。
一名身材极高壮的汉子刚从大屋出来走到帐棚内,身边有四人紧随,后面还有两个拿着兵刃的侍卫。
那巨汉身上战甲只穿到一半,还有些扣结未绑好或者甲片部件没挂上,左、右、后三个随从正忙着替他穿着,另一人则小心地抱着他专用的头盔。
“妈的……到底哪来这些不要命的家伙……”巨汉比身边所有人都高上一个头,犹如一株会行走的雄伟大树,骂起话来声音沉厚威严,没有人敢正眼看他。
帐棚里已经聚着三、四十人,是“瓦黄寨”内最精悍的贼兵,武力的核心。各人手上装备又比先前那十几人更强,甚至有弓、兽皮盾和铁甲胄等军械。在那仍然敲个不停的警钟声里,他们还没完全睡醒的脸原本充满疑虑,不断在交头接耳;如今见这巨汉从屋中出来,众贼兵马上静下来,默默瞧着他蓄着虎须的方脸,心神镇定不少。
巨汉站定让部下替他挂上两肩护甲,同时伸手向旁呼喝:“快拿来!”一名贼兵听了,急忙从帐棚的兵器架取下一柄重型的斩马朴刀,交到巨汉之手。
巨汉单手将这得意兵器回转半圈,长柄收到右臂后,轻松得就像拿着根木柴,这轻轻一转发出的刃风声却已足以令众部下侧目。
巨汉口里又嚷起来:“快!”
身后那一直捧着头盔的部下走上前来,将满是凹痕、一看就知道经历许多战斗的铜饰头盔高高举起,盖上巨汉的头顶。
就在这瞬间,巨汉却察觉上方发出异声:是帐棚顶的厚布裂开的声音。下一刻,一条黑影从那棚顶裂口飞下来,直袭巨汉上空!
巨汉暴瞪着精气威猛的双目,仰视那飞来黑影,同时右手挥动那柄曾砍劈过百人头的战刀,朝上迎斩来袭者!
这向上撩斩的招式,应付的若是一般的敌人,绝对够快够猛。
但面对俯冲而下的邢猎,这刀却慢如老妪的动作。邢猎并非仅仅从那缺口跳下来,而是蹬着棚顶的粗竹往下跃,腰腿力量加上身体重量令速度极高,朴刀砍到之前他早就抢入更近距离,以鸟首刀“牝奴镝”的刃背抵住朴刀长柄前端,左边反手握持的兽爪形弯刃向下一抓,勾住巨汉右臂肘弯,邢猎整个人飞扑到了巨汉头上!
巨汉毕竟身手和经验不同寻常贼兵,此际仍能举起左掌伸到脸前,试图抵拒邢猎,同时往一旁转脸侧头闪躲!
然而这些都是无望的挣扎。
邢猎用尽冲蹬而下的势道,再加上兽爪弯刃勾扯着巨汉右臂的力量,半空中扭腰转身,右肘近距离狠狠横挥进去!
那坚硬的肘骨尖碰上巨汉左手,没有受到一丝阻碍,隔着那只无力抵抗的肉掌,猛击在巨汉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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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耳侧!
邢猎这记学自暹罗大城国皇室武士的飞肘,威力有如攻城冲车,硬生生将那坚实的铁片头盔打得侧面弯陷,夹在肘骨与头盔之间的那只手掌,更被压迫至骨碎肉裂!
巨汉在这冲击下,颈项猛烈倾摆,整个人立时昏迷崩溃,被邢猎跨压着重重堕地,手中朴刀也响亮地跌落一旁。
邢猎这飞堕而来的攻势猛得像天降陨石,原本站在巨汉身旁的手下贼兵,全部惊吓得往四面飞跳开去。
邢猎一边膝盖压着巨汉胸口,以左手的兽爪刃抵着那已然变形的头盔。头盔没有从巨汉头上跌出来,只因为折曲处都陷入了他头脸的皮肉。巨汉昏厥失神的双眼,因那冲击而充血变得鲜红,眼瞳向上翻转。
邢猎高举着鸟首刀,刃尖向下对准巨汉的颈项。他神色异常冷酷无情,就如准备宰杀牺牲贡物的祭司。
鸟首刀“牝奴镝”那雪白的锋刃,落下。
四周的贼兵呼吸停顿。
他们实在难以相信:统领“瓦黄寨”四百余悍盗、纵横桂北三年、杀人如割草的大寨主洪盖,就这样在一眨眼间死掉了。
当贼兵开始醒过来,并四散奔逃出帐棚时,邢猎并没有阻止他们。他正是要他们将这份恐惧散播到整座山寨。
当灿烂的冬阳高挂、晨光洒遍山头之时,世上已再无“瓦黄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