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圆性放下碗筷站起来,不期然看着佟晶手里的东西。
佟晶走进布帐下,收起了纸伞。
“我……想带些吃的穿的来给他……”
湘龙弟子听了,不免向佟晶投以不快的目光。当初若非佟晶执意要救雷九谛,此刻湘潭城就不会有这个麻烦。
圆性听了摇摇头:“不行。不可以给雷九谛看见你。你忘了上次的事情吗?为了跟邢猎打,他什么都做得出来。要是你又再被他劫持就糟糕了。”
佟晶无奈点头答应,把东西放下来,走近竹棚侧面,透过竹子中间的空隙看进去,隐约见到擂台上盘坐的那个身影。
“你不用担心这老怪啦……”一名湘龙派弟子说:“我们放了粮水在擂台旁边。不是可怜这家伙,只是不想他饿了渴了,又走出来骚扰百姓。”
“他这几天都留在里面,倒还好。”另一个比较年长的湘龙剑客说:“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发疯。唉,这事情好棘手……”
佟晶一边抚摸着阿来的软毛,一边跟圆性对视。两人都想不到此事要怎么解决。
“你也听练前辈说过了,雷九谛这人是多么固执,连几十年前的恩怨也牢记着。”圆性说:“要是说他就这么坐个一年半载,我可不会觉得半点惊讶。这位湘龙派的师兄说得对,现在雷九谛乖乖在这里坐着还好;要是我们走了,给他知道邢猎没理会他就离开,难保他不会迁怒湘潭百姓,干出些什么发泄。到时又没有了我们‘破门六剑’压制着他……”
佟晶叹息摇摇头:“可是我们也不能因此就不走啊……还要去找兰姊……”
布帐下弥漫着一股郁闷的气氛。他们心里都知道还有另一个选择:在发生大祸之前,众人合力诛杀雷九谛。这样虽然似乎有违武者原则,但另方面看,除魔卫道、保护百姓亦是武人应负之责。
可是佟晶又想:雷九谛虽是凶顽,但并非波龙术王那等大恶,杀害自己的弟子确是疯狂,但此外雷九谛不过执迷于武林斗胜,并未残害滥杀平民,我们只是在猜测他可能会这么做。为了一些还没有发生也未确定的事,就可以判一个人死罪吗?这样算是正义吗?众人正在纳闷之际,却听见河街那边生起了哄动的声音。自雷九谛盘踞在这擂台后,河街上的商号和工人皆甚惧怕,但毕竟仍要营生,而雷九谛又再无异动,他们不久就回复正常的货运。
此刻街上人群之间却又有事发生。佟晶和圆性等人张望过去,只见大概有二、三十人正穿过街道,向这边走过来。
人马接近了竹棚,佟晶看见领在最前头的来者不是谁,正是邢猎!
闫胜和练飞虹左右伴着邢猎而行,戴魁则紧随在后。之后是湘龙剑派的掌门唐皓,率领着一干约二十名弟子前来援助。每个人都带了兵刃,唯独邢猎一个两手空空,似未作战斗的准备。
他们与竹棚入口前众人相遇,各施了礼,唯独为首的邢猎默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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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佟晶他们竟没有看一眼,也未说一句话,就径直走入竹棚里。
闫胜与佟晶相视。佟晶焦急问:“是怎么回事?”闫胜急于跟随邢猎进去,只是摇摇头,也就进了竹棚内。佟晶只好也跟着圆性和练飞虹等人进入。
到了那广阔的擂台旁,只见上面的雷九谛紧紧包裹在黑袍里,缩着身体盘坐。他淋了一整天的雨,浑身上下都湿透,却仍像一块石头般不动。
直至邢猎出现在雷九谛眼前,他才生起反应来,一双冰冷而疲倦的眼晴重燃火焰,从台上向下看着邢猎,而且眼球又再像疯子般不断转来转去。
邢猎也仰着头,默默与雷九谛对视。
“邢大哥……”佟晶从旁呼唤,想知道邢猎来此有何打算。但当她看见邢猎与雷九谛互相对视的神情时,蓦然感觉两人仿佛处身在另一个只属他们的世界,旁人都无法干涉。佟晶只好瞧着闫胜相询。
“我也不知道。”闫胜紧张地握着腰间“龙剑”剑柄。“邢大哥刚才突然问了我一句:‘雷九谛还在擂台上吗?’我回答他之后,他就说要过来。”
情形就像那天雷九谛到来时一样,好像受到什么呼召。
在微雨之下,邢猎眼也不眨地与雷九谛对视,神色甚是凝重。事实上自从知道巫丹覆亡的消息后,邢猎就一直没有笑过。
雷九谛形容困顿,但一看见邢猎,脸上马上恢复了从前的狂气。他感到曾被“浪花斩铁势”砍伤的肩头,此刻仿佛隐隐透出寒意。这记忆令他心里憎恨的火焰烧得更旺盛。
“你现在才来吗?”雷九谛独处在此,久未与人说话,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病人。邢猎点点头:“我迟了。”
“那你上来吧。”雷九谛向邢猎招招手,爬起身来站着,摔去披在身上的黑袍,双手向两旁张开,摆出迎战姿势。
一见雷九谛有所行动,闫胜等人大为紧张,全都准备拔出兵器。
但邢猎半步未动,只是继续凝视雷九谛。
“如何?”雷九谛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