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不太相信官府说的那一套……”
“庞兄既然早就生疑,何以又不早说呢?”沈丰带着埋怨的语气问。
庞天顺苦笑:“我是最迟来的一个,当时你们集结在阮府,已经磨拳擦掌,战意高昂。只我一人说的话,你们又怎会听得进去呢?”
沈丰与阮韶雄相视,无奈叹息。
庞天顺又继续说:“我此来纯粹是听闻,‘破门六剑’里有号称名门的好手,想来一看真假……”他说着,目中透出一种热切:“最好当然还能打上一场……”
看着庞天顺那种熟悉的狂热神情,闫胜和佟晶都不禁微笑。
“我却没想到,此事背后还牵涉了这么多……庞某为一时之快,几乎误助奸人,幸好这位闫少侠……”庞天顺说到此处,想及自己刚才落败,就没意思再说下去,但心里对闫胜手下留情,大为感激。
闫胜也不愿让庞天顺与群豪再难为情下去,将“龙剑”也收入鞘,拱拳说:“我们还得赶去寻找同伴。就此别过各位。”
“闫少侠……”阮韶雄急忙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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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却又压低声音:“今天这里的事……”
闫胜一听就明白他想说什么。他瞧一眼阮韶雄受伤的手臂,看来并无大碍,然后看着庞天顺说:“今天我俩只是路过临江,跟各位武林同道打个招呼,并无比试胜负。”
阮韶雄感激得几欲下拜,低头作揖。
庞天顺见闫胜年纪轻轻而身负如此剑技,待人却无半点骄横,更是为之心折。
此子他日必然是武坛风云人物。我庞天顺今天能与他交手一场,也算不枉。
阮氏弟子恭敬地将闫胜与佟晶的马儿牵过来,又把插在二楼那飞剑取来还给佟晶。
“对了,还有一事……”闫胜从马鞍旁取下一个沉重的长布包:“我们去年诛杀恶徒取得这个,听磨剑名师寒石子前辈说本来属于湘龙派。这次得知有湘龙剑派的师兄到来,顺道归还。”说着就将布包双手递给庞天顺。
庞天顺接过打开,看见乃是一双古旧的长剑,看来已历过许多风霜。它们正是术王亲信鄂儿罕所佩的双剑,被圆性击杀之后遗下。
“抱歉,我的同伴跟那恶人交战时,稍将这双剑损伤了。”闫胜又说。
庞天顺一看见这双剑,那张本来对什么都从不在乎的脸瞬间肃穆如铁,双目含泪,登时高高捧起剑跪下来。
闫胜吃惊,连忙把他扶起。
“这……这……”庞天顺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是我容师叔的佩剑……”
庞天顺在湘潭总馆的师叔容谅其,是荆地有名的侠士,却在三年前与两名徒儿神秘失踪,湘龙剑派的人一直寻不到下落,早就猜想他们遭逢不测。
原来容谅其在平江边上不幸遇上了正在南下的黑莲术王一伙人,虽然奋力苦战仍是不敌。黑莲术王更尽情玩弄羞辱容谅其,先将他一边腿斩伤,再派鄂儿罕拿他来试新学的“巫丹双剑”。容谅其武艺本来并不在鄂儿罕之下,但大腿已经血流如注又无法移动,虽然顽抗了好一会儿,仍因失血过多而目不能见,被鄂儿罕斩首当场,并夺去这双古剑为己用。
湘龙派有一特色,就是开派宗祖谭氏一族既会剑法,也是铸剑名家,但后来专研剑术,铸剑的技艺数代后就失传了,可是仍留下许多口珍贵宝剑给后代,这双剑也是其二。
本门宝物失而复得,更得知杀害师叔的仇人已然伏诛,庞天顺此刻激动无以复加,抱着剑向闫胜、佟晶行礼。
“‘破门六剑’,庞某里外都服透了。”
闫胜看着庞天顺,联想起自己的师门深仇,非常明白庞天顺此刻心情。
他却不惯再受庞天顺和阮韶雄等人褒奖,只是微微一笑,就跟佟晶穿起蓑衣上马,在众多武人目送下,于春雨中踱出街道而去。
佟晶一直看见,群豪都以尊敬的目光瞧着闫胜离开,让她不禁露出笑容来。
闫胜稍一回头,本想看看对方还有没有追来相送,却见佟晶在竹笠底下的笑容,问她:“你笑什么?”
佟晶只是瞧着闫胜,没有回答他。
钱清此刻的感觉,就如在光天白日之下,做了一个荒诞的噩梦。
他紧闭眼睛,用力得鼻梁的皮肤也都皱起来,然后再次睁眼,期望刚才所见的都是幻象。
他失望了。
眼前的野地上,横七竖八躺着都是人。
当中包括了钱清长年带在身边的四名近卫,全都是锦衣卫里百中选一的精锐;另外则有临江知府吕炳季派来的十几个官差,同样是经过挑选的硬手。
倒地的人有的断掉了兵器,更多的断掉了骨头。其中两个锦衣卫肩上和腿上各插着一柄形状凶厉的飞刀,刀柄上的布巾跟刀口溢出的鲜血一般红。遍地都交响着痛苦的呻吟与哀叫。
钱清胖壮的身躯不管衣服里外都湿透了外面因为绵绵春雨,里面是因为冷汗。他一手扶着那歪倒地上的轿子,呆若木鸡站在路上,压根儿无法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