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见王守仁走近,朝他下跪叩头:“谢谢王大人,把我们兄弟俩带回家来了!祖宗还在!祖宗还在!”
这对姓赵的兄弟本就是登龙村人,当天黑莲术王到青原山,赵大刚好带着弟弟去别的村子说亲,因而逃过一劫,却一直不得归家。赵大的妻子遭术王众侮辱多时,前天才得邢猎和薛九牛救回县城,他两兄弟感于侠客的恩德,毅然自愿投入义军,此刻随着大队终于回到老家,看见祖宗牌位幸未被妖人污损,一时激动得大哭起来。
王守仁的门生上前,连忙把二人扶起。那些围观的民壮,各自的家园同样久遭术王凌虐,看见赵氏兄弟的情状,不免也感触起来,他们早就积着一腔酸苦,不少人不禁陪着掉泪。
这时一条身影跳上前,一脚蹴在旁边一个正在哭的男人屁股上,那人大叫一声趴在地上。
“哭什么?娘娘腔!”练飞虹一脸白须被风吹动,神情充满威严,用厌恶的眼神扫视众民壮
,吓得他们都住了声。
“你们以为现在来是干什么的?”
练飞虹举起被黑莲术王魔剑重创、此刻层层包裹着的右臂。众人看了,都想起这位老侠客为救九江所流的鲜血。
“你们今天,就要把属于自己的地方拿回来!”
众民壮一听,原本哀愁的气氛一扫而空。
没错。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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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属于我们的。
没有给人夺去也不吭一声的理由。
他们都朝那黑暗的青原山上方观看。
心中升起的火焰,虽还不足以把他们的恐惧完全驱去,但至少已经有了登上那山头的勇气。
王守仁瞧着练飞虹,点头致意。
“没什么。”飞虹先生耸耸肩:“我最讨厌就是畏首畏尾的家伙。”他瞧着闫胜又笑说:“从前在崆峒山,我不知踢过多少弟子的屁股了!”
在村子另一头,一身黑色披挂的邢猎,就如半融在黑夜里。
他站在从梅心树夺来的那匹黑马旁边,整理检查马鞍的皮带,确保没有松脱,然后抚摸着马鬃,看着村子里的众人。
只见由孟七河手下梁福通带领那一众山贼,几十人自成一伙,围在一起吃喝笑闹,神态自若,远较民壮来得镇定。
他们毕竟习惯了刀口过活,一旦跟着首领豁出去,也就不多想生死之事。当然,说没有半点害怕是骗人的;但这伙汉子在山寨里就爱争强斗胜,谁也不肯在同伴跟前示弱。
邢猎再看看四周村屋,回想起两夜前与薛九牛潜进来的情景,还有薛九牛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小子,那时候,我输给你了。
邢猎伸手摸摸挂在鞍侧的那柄长倭刀。
昨天薛九牛用自己的性命作交换,把它送到了邢猎手上。
邢猎轻轻将倭刀拔出寸许。那银刃反映远处的火堆,微微在发亮。
今晚,我会斩下那家伙的脑袋,拿回去祭你。
他猛力还刀入鞘,在夜空中发出清亮的金铁之声。
同时在他后方几座屋子外,圆性正静静坐在一块石头上,身后有个县民拿着刀子,为他把头颅上那层薄发剃干净。
圆性脸颊和下巴上的胡渣也都刮光了。他摸摸光滑的脸,向那剃头的县民说:“这刀子真不错。”
“当然了。”那人笑着回答:“这小刀从前给寒石子先生磨过,锋口快得要命。他磨一次而已,用了一年多都没有半点变钝。”
佟晶蹲在一旁,将“静剑”横放腹前,双手捧着脸,看着圆性刮光了胡须的样子。
“和尚,你还是这样比较好看。比之前年轻十几年啦。”
“少胡说。”圆性说时脸红起来。他毕竟自小就在佛寺长大,甚少跟妇女谈话,这样被一个娇嫩的姑娘盯着脸看,感到很不自然。
这时头顶也刮好了。圆性摸一摸,反倒觉得比平日乱发丛生还要不自然。这么不爱刮头的和尚,天下间也许就只这一个。
“为什么要刮干净呢?”佟晶好奇的问。
“是王大人的吩咐。”圆性神秘地微笑,拾起放在一边地上的小布包,递了给佟晶。“现在
你干了。”
佟晶不解地接过布包。
“这是……干什么?”
“是王大人叫的。”圆性说:“你是女孩子,手比较细。你喜欢画东西吧?”
佟晶打开布包来,里面竟然是墨砚和一管细细的毛笔。那县民又把用来洗刀锋的那碗清水拿了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