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连洲点点头:“说下去。”
“可是他个性太柔了,也太过顾虑别人。有的时候会问一些身为武者不该问的问题。”侯英志说着,眼睛眺望殿堂窗口外的远方,回忆飘到了往昔跟闫胜和小梨在青冥山上游玩的日子:“我记得有一次,他竟然问我:我们为什么要练武?变强了之后要如何?……就是这种蠢问题。
“他这人,总是对自己欠了点信心。我想,假如他能够克服这弱点,而青冥派又没有给我派灭掉,他得以留在青冥山多修练几年的话,成就必定不小。可惜。”
“我只是问你知道他的些什么,没有叫你猜他将来会怎么样。”姚连洲冷冷说。
侯英志被他这么斥责,脸上一阵青白,心里更不是味儿。
为什么?眼前的我这个巫丹弟子,才是你应该期待的人才呀!怎么你更看重那家伙?
对于侯英志的话,姚连洲并不同意。
在“盈花馆”里,他亲眼看见闫胜表现出的自信与傲骨。假如闫胜以前在青冥山时的个性,真的有如侯英志所说那么柔弱,那么青冥被消灭后这短短数个月的历练,已经把他彻底改变;要是青冥派仍在,闫胜反倒不会成为连姚连洲也注视的人物。
越是强悍的武者,上天越是赋予他不凡的逆境与挑战姚连洲对此深信不疑。
姚连洲再问侯英志,是否认识邢猎、佟晶和川岛玲兰。侯英志摇摇头。也就是说闫胜这些奇特的同伴,都是在离开青冥山后才结识的。这种缘份,就更印证了姚连洲对命运的看法。
姚连洲挥手,示意侯英志可以离开了。他由始至终没有问一句关于侯英志的事。
其实要是换在平日,姚连洲对于这个本派被灭后自行来投巫丹的弟子,必然很感兴趣;可是正逢这时,姚连洲的心已经被许多其他人和事占据,这才忽视了侯英志。
侯英志踏出“真仙殿”大门,仰头看看仍然猛烈的阳光。他感到今天是自从上巫丹山以来最糟糕的一天。
燕闫胜的形象,在他脑海挥之不去尤其当他想象到,闫胜身上正佩着继承青冥派意志的龙虎剑之时。
不。我走的路才是对的。投身巫丹派,学习最上乘的剑法。只要我耐心苦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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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必定远比闫胜强!五年、十年之后,首先在武林上扬名的剑士,必然是我!
他一边穿回放在殿门前的鞋子,一边又看看坐在石阶上的殷小妍。小妍也再次向他微笑点头。
侯英志蓦然想起嵩丽。既是因为燕闫胜,也因为眼前这个跟嵩丽长得有点相像的女孩。
那一天,他丢下嵩丽一个人就匆匆走了,没有跟她解释过半句。没有半点考虑。在剑和她之间,他毫不犹疑地作出选择。这几个月来甚至没有一次怀念过她。
但现在眼前这可爱的殷小妍,不禁令他生起了怀想。
有一件事情,侯英志从来没有跟闫胜说:他跟小梨,在山林里曾经偷偷吻过一次。
侯英志曾经以为,自己一生都会记得她那柔软嘴唇的美妙触感。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仿佛已经变成遥远的记忆……
小梨她此刻在哪儿?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哪儿。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只知道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也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已经不能想象,此刻距离青冥山有多遥远了。
这些日子里,嵩丽不住在想:是不是我前生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呢?本来平静无波的生活,在那宿命的一天,眨眼就完全崩溃了;十五岁的生命里曾经最信任的两个男孩子,也都逐一舍她而去……
然后,又遇上这样的事。
天公一定非常讨厌我吧?
身陷命运的漩涡里,一切都不由她自主。
当天闫胜把她交给味江镇的人照顾,自己踏上复仇之路,不久之后,就有两个青冥派的旧弟子结伴上山来。
两人从前虽然都只在青冥山待了三数年,是半途而废的“研修弟子”,但靠着所学武艺,在重庆府的富户里谋得护院差事,深感师门恩德,一听到青冥派被巫丹歼灭的消息,就忍不住请了假过来探看。他们亲眼看见“玄门舍”的惨状,教习场更变成了青冥派上下门人的墓地,极是痛心。
他们再打听得知,在山脚的镇子里,仍然住着嵩侦师叔遗下的千金,就马上过去探望安慰她,并留下了一些银两,给嵩丽多置衣物用品。
才不到一个月后,嵩丽又收到两人从重庆着人捎来的一封书信。原来他们托东家打听,得知当地一对布商夫妇,两年前小女儿病死了,夫人终日沉浸在悲伤中,至今未恢复心情。商人忧心不已,便想到收养一个年纪相若的女孩,好慰藉妻子,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那封信劝嵩丽来重庆一趟,说不定跟那对夫妇投缘,可得一个安身之所,信外还附了一锭银子充作路费。
嵩丽虽不是什么官商富户的闺秀,但也是武林名门之后,出身清白,人又长得娟秀,因此那两人才敢托东家举荐。味江镇毕竟是穷地方,嵩丽在青冥派时,哪里捱过这种苦生活?要是得大城的商贾收养,将来定可嫁得一户好人家,未尝不是美事。在镇民七嘴八舌劝说下,嵩丽愿意了,镇民马上为她打点行装,雇了车子,两天后也就出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