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妍看见了,又瞧瞧满脸冷汗的姚连洲,向他微微点头。
在这种关头,他竟然还顾虑我心里不舒服。
姚连洲的喘息已经缓了下来。但范宗听得出他呼吸还是很浅。身体跟那毒药对抗,正在不断损耗他的体力精气。
“掌门,请再忍耐。”范宗说:“其余弟子必定正在赶来。”
姚连洲却摇摇头。
“我……还不打紧……”他伸出颤抖的左手,指向房间内的大床:“我担心的……是她……”
范宗和殷小妍看过去。书荞姑娘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软软摊在床上。白脸微微呈现灰色。
“她……不能等。”姚连洲咬着下唇说。
小妍激动得眼眶红了。
即使是长安府第一大青楼“盈花馆”里最红的姑娘,沦落风尘的女子,命运也不过如风中落花;可是这么一个怀有惊世绝技、足以招引百计强敌围剿的剑豪,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心里首先担心的,竟然是一个女的安危。
小妍握着书荞的手掌,凝视姚连洲那仿佛在重病中却仍然俊美的脸。她终于明白,书荞为何会对这个男人另眼相看。
如果躺在这床上的是我,他也会一样吗?……
十二岁时为了替亡父清偿生前的赌债,被卖到“盈花馆”之后,四年来她的世界,比此刻书荞的手掌还要冰冷。
但眼前这个男人,却有如一把燃烧的烈火。
“小妍姑娘……”姚连洲呼唤。小妍愕然。他住在“盈花馆”这十几天来都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一次。她以为他从来没有记住。
姚连洲勉力挤出笑容,瞧着她问:“你还有力气吗?”
小妍用力地点点头。
“有一件事情,请你去办。”
姚连洲说着,把手上的“单背剑”连着剑鞘,递往小妍的方向。
生死关头。无念无想。
刀锋临颈的瞬间,圆性心里一片明澄,自然浮现出一个形相。
是他只有几岁大的时候,就在少林寺“罗汉堂”里见过的静坐罗汉。
圆性停止了嚎叫。原本愤怒的脸容一变为安详。
桂丹雷等四个巫丹人所站之方向,正好对着圆性的脸。他们见圆性这般表情,好像甘心就戮,以为同门尚四郎已然胜利。
只是尚四郎本人感觉到,那横架在刀下的的齐眉棍,好像跟圆性的手臂身体一起,突然变成一整块钢铁,他手中的鬼头刀难再压下分毫。
这是什么力量……
圆性的腰身缓缓伸直。屈沉的两腿也开始逐分逐分站直起来。
他脸容一变,双眼刹那暴瞪,恢复先前勇猛之貌,大喝一声吐气,双臂发全身之劲,齐眉棍就将压在上面的鬼头刀反弹过去!
尚四郎控住反弹回来的刀身,圆性却已同时反击,双手握棍身中段,以两端棍头连环砸打尚四郎身体两侧!
尚四郎急挥鬼头刀,把每棍及时都挡下了。但圆性气力充沛得惊人,那连环扫打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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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雨下,一刻不容喘息,尚四郎左右架刀,又再陷于守势。
圆性这五尺余长的齐眉棍乃是双头棍,用法不同于峨嵋派那种单头长杆枪棒,既可握棍子一端长攻,又可持棍身中间以两头短打;造诣较高的,更能双手在棍上不断“滑把”,于招式间改换握法,忽长忽短,阴阳把手互变,打击角度和方式令敌人难测难防。
尚四郎的“巫丹刀”本来并未精纯,否则刚才不必先测量圆性的棍劲才有把握使出;现在这等近距的急密乱战中,更无法再用,只是单纯不断挥刀,架开两侧攻来的棍头。
他知道如此久守,最终必有闪失,一咬牙挥个“缠头刀”护身,就向圆性中央冲杀进去,刀光一过,一只左掌伸出,近身击向圆性的心胸!
圆性不慌不忙,就用棍子中央挡住这掌。
怎料尚四郎这是佯攻,他本来就是想伸掌寻这棍子。手掌一搭上棍身就变成擒握,同时右手竟毅然抛掉鬼头刀抢上来,手背搭在圆性戴着护甲的左臂上。
尚四郎在兵器对战中途,突然冒险弃刀徒手攻上,一向擅长奇招取胜的邢猎看见也十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