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精匍匐在地,她惶恐的抬起头看向三藏,一脸难以置信,手上能清晰的感觉到尚且温热的肉片。
此时三藏已缓缓起身,他理了理僧袍袈裟,继续迈步向西走去。
白骨精头埋在地上久久的没有进一步动作,因为她哭了,不是害怕也不是喜悦,只是纯粹的感动。
过了好久,泪水混合着三藏的血肉,白骨精才一脸虔诚的将其吃了下去。
三藏的这片肉确实让白骨精产生了极大的变化,原本她是自身怨念结合天地阴煞之气诞生的尸魔,可现在她的怨气煞气都消了,尸魔骸骨也血肉重生,重新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
而且还是一个无垢无暇,拥有天生仙体的人。
等白骨精吃了三藏肉,此时三藏已经走到了百丈外,他走的不快也不慢,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往西走。
白骨精顺手抓起石头上的骨刃,这个原本也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只是再次拿起来后,白骨精发现这骨刃上竟然带着澹澹的佛光,看起来有些不寻常。
现在白骨精也没时间仔细研究骨刃的变化,她快步朝三藏追了上前。
“圣僧请留步。”白骨精很快就追上了三藏,这一次她口称圣僧,眼中只有虔诚之色。
三藏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白骨精。
“还有何事?”三藏很平静的问了一句,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自然。
“这一切都是佛门阴谋,那大雷音寺并非净土,圣僧不可再西行取经了!”白骨精已知晓了前因后果,她的死乃至尸魔重启灵智,都是灵山暗中布局。
三藏闻言却笑了笑,而后一脸坦然的说道:“我不是去取经的,我是在这一路上自证大乘,经书从来都不是放在终点的,是在我们脚下在路上,等到灵山时,我便是自己的佛。”
白骨精愣住了,三藏的话她不是很理解,但她在细细的品味着三藏这番话,尤其是那句‘我便是自己的佛’。
这一刻白骨精其实有种顿悟,自己生时命运多舛,死后怨气难消化作尸魔,她仿佛就是被天地抛弃的。但是三藏出现后,不仅没有对她斩妖除魔,还割下了自己的血肉让自己复活。
当白骨精重新为人的那一刻,她感觉三藏就是真正的佛,至少在她心中是世间唯一的佛。
忽然白骨精朝着三藏虔诚的跪下,而后顿首说道:“我本名白明玉,是这白虎岭上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十八岁时,被当地大户人家的公子强行掳走,**之后遗弃荒山。我父母四处告官,谁知官商勾结状告无门,二老含恨自缢而亡......我已死过一次,今日承蒙圣僧救赎,让我重获新生,从今往后我愿侍奉圣僧,生生世世失志不渝!”
白骨精说的很虔诚,不仅是语气虔诚,心也是虔诚的。
她说的侍奉三藏失志不渝,也没有别的意思,完全就是那种信徒对信仰的追随。
三藏没有同意也没有立刻拒绝,而是依旧寻常的问了一句:“你已重获新生,只要潜心修炼,未来也可窥得大道,天地之大任你逍遥。而我此去灵山路途凶险,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你为何要跟着我?”
白骨精抬起了头,她的神情依旧虔诚,而她的回答更是简单而干脆:“因为您就是我心中的佛!”
这个回答让三藏都愣了一下,不是白骨精这话让三藏动容了,而是三藏想起了很久以前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候三藏还有些青涩,也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时期,他与失散多年的母亲相认了,还顺带认识了舅舅一家。
舅舅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是在佛法一道舅舅并无建树,可舅母却是三藏见过的对佛法理解最为透彻的人,即便到如今他依然如此认为。
有一次在与舅母陈妙常讨论佛法时,舅母满脸幸福的说,舅舅就是她心中的佛。
那时候三藏还不能理解,但这一刻他理解了舅母,同时也理解了眼前的白骨精。
三藏是白骨精心中的佛,不是说白骨精爱上了三藏,而是因为三藏给了她新生,让她的眼中重新看到了光,所以三藏就是她的佛。
既然可以成为白骨精的佛,那么三藏就一定能成为更多人,乃至更多妖魔的佛。
三藏已有自己的佛法,也具备了佛心,他同样可以坦然面对白骨精,不会因她的出身和性别有任何偏见。
只见三藏身上佛光再次涌现,这一次佛光笼罩白骨精,让白骨精仿佛也沐浴在了佛光中。
而后三藏缓缓伸手,隔空将白骨精扶了起来。
接着白骨精听到如同大道之音的声音回荡在自己耳畔:“既然你心中已有佛,那便按自己的本心行事吧,我也无权干涉于你。你既视我为佛,那我便与你同去西天,待我成佛之时,你当为白骨护法。”
白骨精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三藏,此刻她沐浴在佛光中,身上也流露出圣洁神圣的气息,那一袭村姑的衣裳,竟变得洁白无暇,手中骨刃也散发着圣洁的光辉,她的模样气质与那观音菩萨都有几分相似。
接着白骨精也双手合十,对着三藏低头一拜道:“谨遵我佛法旨。”
现在不能再叫她白骨精了,应该叫白骨护法,或者白骨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