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真这才敢向裴越道谢,然后走过去搀起何瑞,低着头迅速离开雅舍,从始至终刻意避开一些愤怒的目光。
裴越抬头望着全宁侯张权与鹤庆侯叶升,缓缓道:“二位侯爷往后花点时间管教一下儿子,也算是给自己积了阴骘。”
叶升冷声道:“裴侯确实有资格说这话,毕竟你虽然没个好爹,但是广平侯待你比自己的亲儿子还好,要是——啊!”
风声呼啸,一抹寒光似流星一般奔袭而去。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叶升抬手捂脸,鲜血从他右手掌缝里流出来。
张权勃然大怒,上前一步吼道:“裴越,你竟敢出手伤人!”
裴越右手里握着一个裂开的酒盏,半片玉瓷激射而出,直接在叶升的脸上划出一道伤痕。
他起身望着张权,冷厉道:“今天我不想跟你们讲道理。大梁军中以武为先,上到军机下至步卒,若有恩怨皆以武决斗。你们两个也算是军中勋贵,应该听说过这条规矩,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忽地抬起自己的右掌,掌心朝着叶张二人。
叶升此刻正无比愤怒,然而看见裴越的掌心之后不由得愣住。
张权亦是如此,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荒谬。
原来裴越在捏碎酒盏的时候,碎片已经划破他的掌心,这便是大梁历来盛行的规矩。
割掌死斗。
裴越目光冰冷地望着叶升,一字字道:“我在西境拼死杀敌的时候,你在京都搂着娘们喝花酒,现在居然有脸在我面前叫嚣。论军职我比你大,论军功我比你多,论爵位我比你高,你怎么敢当着我的面信口开河?来,现在我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签生死状公平决斗,若是能杀了我,从今往后谁也不敢在背后骂你是个废物。”
叶升脸色涨红,胸膛激烈起伏着,脸上的那道伤痕平添几分凶狠。
可是最终他也没有开口。
他人到中年早已失去当初勤练不辍的习惯,如何能比得上武道修为日益精进且满身杀气的裴越?
虽然被这个年轻权贵逼到墙角,可是他终究还残留着一分理智,再加上张权拉着他,所以只能将那些怨毒的心思深藏起来。
“废物。”
裴越鄙夷地吐出两个字,转头望着刘贤说道:“殿下,今儿扰了你的雅兴,改日我再专程赔礼。”
刘贤心中愈发不安,起身说道:“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必记在心上。”
裴越微微颔首,看向依旧端坐的王平章道:“魏国公,很抱歉,今天我要带走你的孙子。”
雅舍内登时肃穆到令人窒息。
王平章缓缓起身,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
裴越不以为意,平静地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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