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太史台阁四字,护卫的脸色登时变得苍白如纸,惊惶道:“四少爷,裴少爷,属下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快说!”谷范的忍耐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护卫垂着头,缓缓道:“四少爷,属下收了八百两银子。”
谷范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楞道:“你说什么?八百两银子?你就因为八百两银子背叛谷家?”
护卫抬起头望着谷范,畏惧地道:“四少爷,您是否知道属下为何会离开行伍?”
谷范冷声道:“为何?”
护卫轻吸一口气,心中仿佛多了几分勇气,答道:“属下本是京军南大营燕山卫步卒,后来轮转去了南境。在一次与南周精锐平江陷阵营的遭遇战中,我们燕山卫阵亡同袍上千人,属下侥幸活了下来,却也落下无法治愈的病根,已经没有多少年头可活了。”
谷范怔了怔,缓缓问道:“你这是在报复谷家?”
护卫连忙摇头,诚恳地说道:“属下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侯爷不仅给了我伤残抚慰银子,还让我进入侯府的护卫队伍,这样的恩情如何敢忘?”
谷范不解道:“那你为何要这样做?”
护卫沉默片刻,老老实实地说道:“属下这身病根需要长期服药,家中有老父母要赡养,还有三個儿女要抚养,属下的婆娘平日里照顾家里就已经很辛苦,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去赚银子。朝廷给的银子一共三十两,侯爷自己添了七十两,这一百两就是属下家中所有的积蓄。如今在侯府做护卫,每月有二两银子,暂时还能维持生计。只是随着日子久了,属下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再也站不起来。等到那个时候,家中全是嗷嗷待哺的老幼妇孺,他们靠什么活着啊?”
谷范只觉得胸中憋着很多话,但是看着此人凄苦的面容,一时间竟然无法出口。
裴越对此并不奇怪,很多武将勋贵会将自己的旧属收到麾下,总觉得这些人不论能力强弱,至少忠诚不会有问题。像眼前这个护卫大抵属于最低等级的人手,所以才会被安排到西城那个宅子做岗哨。
谷梁其实已经尽可能对这些跟随他的人负责,然而广平侯府又不是钱庄,不可能随意抛洒银票。
地位越高需要负责的人就越多,谷梁在军中的拥趸何止千万,如果每个人在战场上负伤之后,他就得养这一大家子人,那么广平侯府就是变卖祖产都不够。
即便他已经掏出很多银子,但是这笔钱分到每个人的手中就不多了。
良久之后,谷范沉声道:“既然你有这样的苦衷,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护卫一阵犹豫,愧疚地说道:“侯爷对我们这些人足够好,没脸再去恳求,只恨自己没有赚银子的能力。”
谷范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没脸来求我,难道你就有脸做叛徒?老子真搞不懂伱这种人的想法,莫非你以为做了这种事能永远瞒天过海,谁都不会发现?孰轻孰重,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护卫低着头,缓缓道:“四少爷,这笔银子是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给属下的。”
裴越眼中猛然闪过一抹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