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穿街过巷,到了城南平安巷,巷口有个小茶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在茶馆门口探头探脑,见家仁从马车里跳了下来,他就笑嘻嘻上前拍了一把。
“我还以为到书院才能见到你,没想到你倒是先找来了,但怎么不去我家?那日你匆匆走了,可是家里有事?”
这少年是家仁同宿舍的好友叫雷博林,天生的乐观开朗,平日没少跟着家仁蹭吃蹭喝,相处很亲近。
但家仁不好说母亲去世了,毕竟牵扯太多,一时也说不清。
他就笑道:“马上就开学了,到时候咱们再叙旧,我今日是有事寻你帮忙呢!”
家仁笑着应声,不等雷博林再问,李老二和温先生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家仁赶紧介绍,听说两人一个是家仁的父亲,一个是家仁的老师,雷博林赶紧规规矩矩行礼。
李老二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小先生,家仁说你家舅父是做中人的,手里有不少好院子,我们今日就冒昧前来打扰了!”
“伯父客气了,我同家仁是同窗好友,您叫我博林就好。”雷博林又行礼,末了说起舅父,他脸上多了几分骄傲之色,“我舅父确实是我们城南这一片,最好的中人了,附近乡邻有事都愿意寻他帮忙。”
说起来,中人就是买卖房屋的中介,叫法比买卖人口的人牙子要好听一些,但也跑不掉下九流的行列。
雷博林在书院读书,身份清贵,可对这个下九流的舅父没有任何嫌弃之意,真是难得的懂事明理。
李老二和温先生对视一眼,对家仁这个好友,都很满意。
很快,雷博林就引着他们往茶馆后边的一条小巷走去。
小巷里打扫很干净,青石路两侧各有三家,家家门口都放着条石,磨的很是光滑,显见平日不少人坐在这里闲话。
巷子最末尾,门口朝南的小院,就住了雷柏林的舅舅孙福一家。
听说李老二等人是外甥的同窗家人,孙福很是热情,赶紧招呼众人进屋喝茶吃点心,脸上笑得差点儿开了花。
他比外甥多吃了几十年的盐,这眼光自然也是“毒”太多了。
虽然李老二和温先生穿的衣衫都不是绸缎,但布料极好,做工也精细,这绝对不是普通人。
他暗暗打定主意,今日要好好帮忙,不能给外甥丢了颜面,说不定自己还能结交贵人,以后处处方便呢。
听说李老二要找个小院儿,不必太大但屋舍要多一些,邻居要友好,最好离城东近一些,他心里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京都会选定涠洲府这里做新都,很大的原因是涠洲府有座行宫。
先皇时候,下江南来巡查,曾在这里落脚很久,行宫修建的很精致,完全是江南水乡风格,直接占了整个城东。
或者严格说起来,当年的涠洲府只有城北那么大,因为东南方向建了行宫,百姓慢慢聚居,才有了城南城西,最后演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李家想买院子,又要离城东近一些,就是说李家有人要常进宫,起码常出入六部衙门。
这样的金大腿,可是太难得了,什么都别管,先抱了再说啊。
“李二爷,温先生,您二位来的真是太巧了。我们这对门院子最近就打算卖,房主年岁大了,没有儿女,打算去投奔侄儿。我们是多年的老邻居,相处也好,房主一时就舍不得走。若是二爷觉得我们这巷子不错,我就立刻去帮忙问问,如何?”
不等李老二说话,雷博林已经扯了家仁的胳膊,欢喜嚷着,“哈哈,家仁以后咱们就做邻居了,书院放假,咱们也能一起回来了。”
家仁也是笑,却说道:“我家买院子是为了以后我考试时候落脚,暂时这两年,我怕是还不能住过来了。”
雷博林有些失望,幸好家仁又说道:“但最近两年,我也会常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