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府尹大人越发皱了眉头。
这些出告的百姓,虽然说的很多,也不怕揭开自己花了昧良心银子,但他怎么都觉得出告的理由有些牵强。
家里儿子不见了十几年都没管,只在茶馆听了几句话,就披麻戴孝跑来告状了?
还是笃定家里儿子是被害死了?
但如今这案子已经可以确定是一场有预谋的凶杀,也不能放任不管。
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王家独女搬出来本族靠山,若是不继续查下去,反倒好似他惧怕王家一般……
府衙对面的一家酒楼上,二层的包厢,被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人疯抢。
但其中最好的一间,却早早被人定下了。
刘志恒坐在窗口,磕着瓜子,一脸的兴致勃勃,回身望向带着帷帽的崔夫人,笑道:“瑾柔,我原本见李家三兄弟,就觉得都很不错了,但今日更是佩服李家这个老大,真是个狠角色!等以后事情了结,我一定要跟他合作做生意,这样的人,在哪里都错不了!”
崔夫人点头,“温师兄也这么说。”
说完,她还是有些担心,问道:“温师兄有事来不了,城外那边不会出岔子吧?还有碎金滩那边,跟雨生都交代清楚了?”
“放心,雨生那边昨晚就送过信儿了,而城外那家,是叶山带人亲自去办的。”刘志恒摆摆手,示意她别担心。
末了,他又说道:“按我说,那个老家伙死一百次都不够赎罪的,温师弟居然还把他家那些不成器的儿孙,送到南边庄子去做佃户。哼,真是便宜他们了,就该跟着他爹一起下大狱!”
崔夫人笑道:“那人是最关键的人证,总要先安抚住了,等事情过了,自然有别的说法。若是他们一家老实种地,也是给自己留个活路,若是不老实,南边有很多能让他们勤快起来的盐场和矿山。”
刘志恒还要说话,楼下街路上却突然喧哗起来。
一队官差押着个穿了粗布衣衫的老汉走了过来,老汉身形有些枯瘦,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白,好似许久不见天日一般。
上了公堂,老汉跪倒在地,不等府尹大人问话,王员外已经扑了过去,狠狠抓了老汉的手臂,“忠叔,忠叔!我这么多年待你不薄啊,你儿子的赌债都是我给还的,你居然骗我这么多年!
“你说,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我是谁,我怎么就伤了头?老太爷说我倒在山崖下,他救了我性命,就要我入赘,要我报答王家救命之恩!
“我报答了!我忍着旁人嘲笑我是赘婿,当牛做马,费心操持生意,我给王家赚了那么多银子,我待王娥那么好!难道都是假的?
“我不信,我不信啊!”
许是气急了,王员外一边大哭一边又吐了血。
他本就是从病床上紧急追来的,只穿了一件象牙色的中衣,这会儿胸前沾染了血色,刺的所有人都是眼睛疼,忍不住跟着淌眼泪!
这世上,真是再也没有比这更惨的事了!
三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