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撞上了,撞上了。快准备救生艇,让其他船只来救我。该死的,糟糕透了。”
“禀报司令官大人,他们没撞上咱们。跟咱们交错而过。好险,真的好险。”有人大声叫道。
阿方索愕然。探头看向外边,正看到延绥号庞大的船身在右手方二十步左右的地方迅速滑过。他甚至看到了站在对面甲板上的明军士兵的面容。
阿方索又惊又喜,顾不得头上疼痛,大声叫道:“我的天啊,上帝保佑,上帝保佑。脱离,快脱离。发信号,让其他船只前来增援。这些该死的杂种们,都在远远的看热闹么?该死的杂种……”
正是海洋之花号的这一次突然的漂移,让延绥号船头贴着海洋之花号的尾部冲出,两船几乎是贴着对方擦身而过。
最后时刻的机动,让延绥号根本没有调整方向的机会。撞击要用船头铁甲。船头错过之后,便不可能转舵用船身撞击对方,那样做只会损伤本方船只,而不足以撞沉撞伤对手。所以在错过撞击之后,便不能再强行转向。
“他娘的,狗娘养的居然这能如此转向?”船上大明士兵们一片叫骂之声。心里也不知道是恼怒还是庆幸。
“抛钩索勾住。快。弓箭手鸟铳手金瓜雷准备。”柳潭面沉入水,没有任何沮丧或是恼怒,沉声下令道。
两船迅速交错而过,南辕北撤,很快就要错离。但动延绥号侧舷甲板上抛出了数十根缆绳。那些都是粗如儿臂的粗大缆绳。绳索前端用绳结扎着粗如拇指般的三角形铁爪。
近三十根绳索抛出之后,在一瞬间便被绷的笔直。吃力的绳索沿着船舷旁的原木摩擦着,发出蹦蹦之声。几根绳索瞬间松脱,倒飞而回,差点击中甲板上的士兵。那是因为勾中海洋之花的船舷上的原木被大力拉扯松脱,导致脱钩。
但大多数缆绳铁钩勾中的是坚固之处,两艘船像是两个被绑住绳索相互奔跑的人一样,互相被对方羁绊住。
巨大的拉扯之力居然让船舷侧边的缆桩连根拔起数个,连带甲板和下方的龙骨被硬生生扯起。
又是十几根缆绳抛出勾住,在三四十根绳索的束缚下之下,巨大的力量让延绥号和海洋之花号这两艘庞然大物的船身剧烈震动。延绥号吨位重,之前的速度快,所以惯性巨大,竟然牵扯的海洋之花号往侧后倒行。这种情形简直匪夷所思。
海洋之花号上的佛郎机人也是目瞪口呆,他们惊骇大叫起来。但他们的反应并不慢,只片刻后,一排火枪从对面甲板上射来,当即将几名大明士兵放倒。与此同时,从前后甲板和船舱中冲出数十名佛郎机士兵涌到侧舷甲板上,他们有的放枪,有的放箭,有的拿着大斧开始砍缆绳。
“杀!”柳潭高声大喝。
二十多枚金瓜雷丢到对面甲板上,顿时一片火光爆炸腾起,炸的对方侧后甲板上血肉横飞。延绥号上配备的三十杆鸟铳也开始射击。弓箭也开始朝着对面甲板上乱射。
一瞬间,相隔不到三四丈宽的海面上的两艘战船展开了凶猛的相互攻击。甲板上一片爆炸烟火,箭支乱飞,火器轰鸣。瞬间死伤数十人。
柳潭一开始便制定了撞击不成便进行接舷战的计划。撞击敌人,贴近敌人,是突入敌阵之中唯一有效的战法。利用铁甲优势撞击敌船和接舷近身战都是可能的选择。
之所以突入敌阵之中,便是为了有效规避敌军其他船只的火炮攻击。以少打多的情形下,纠缠对手,让敌人担心己方船只被击中而不敢用炮火攻击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当然了,撞击敌船是简单粗暴的战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接舷战显然也是形同肉搏的残酷血腥的战法。但也是目前柳潭所能采取的最后的作战手段。
不过柳潭此刻已经意识到,眼前这艘船并非一般旗舰主力战船,而很有可能是阿方索的座船旗舰。
不久前在目标的选择上还只是因为海洋之花号的体型大,且被其余战船护卫在中间,认为是一艘主力战舰。而且其位置在中心,恰恰可以让对手不敢胡乱开炮,以免误伤本方船只的位置。
但是,此刻双方近在咫尺,柳潭看清了这艘船的庞大,甚至看到了桅杆上的佛郎机国的国旗,以及桅杆上十多名在高空之中打着信号灯的佛郎机士兵。
一般船只之间联络的方式便是白天旗语,晚上灯语。普通船只只需要一名旗语兵或者是灯语兵便可。这艘船的高桅上竟然有这么多传令兵,显然这艘船非同小可。极有可能是佛郎机人的旗舰。如果阿方索就在这艘船上,那可真是误打误撞抓到大鱼了。
然而,海洋之花号是东方舰队的旗舰,这艘船上的火力配备和兵力配备也是最多最先进的。延绥号很快便感受到了这一点。
当大量的火枪手开始近距离的朝着延绥号上的士兵们射击的时候,柳潭才明白了自己的决策是错误的。他可以同任何一艘敌军战船进行近距离的接舷战,但却不该惹海洋之花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