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轰轰烈烈的出发,沿途得到了各地百姓的热烈欢送。人们站在江岸上等待着船队的到达,虽然自出发之后便是秋雨绵绵。但是这丝毫也没有打消百姓们的欢喜之情。他们站在雨中欢呼着,挥舞着手臂,目睹着这只大明的铁甲舰队从面前驶过,驶向远方。
其实百姓们倒是没有觉得这件事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给大明带来什么变化。他们只是单纯的认为,大明朝又有了出海的舰队,这表示大明朝又有了当初的盛世气象。这足以让他们感到兴奋和自豪了。
三日后,船队从长江口进入茫茫大海。
已是深秋时节,季风的风向即将转变。海面上东南来的季风和西北方向来的冷风交汇。一连多日,秋雨连绵,气温也开始变冷。
在秋风瑟瑟的,波浪翻涌的长江口外海,张延龄召开了舰队的第一次作战会议。
各舰队提督,水军正副提督,中层以上各级将领齐聚星辰号旗舰上层宽大的船厅之中。张延龄煮了热茶备了点心迎接了他们。
“各位大人。船队已然出海,从现在起,我不得不提醒诸位,收拾你们的心情,回到现实之中。以下我说的话不太中听,但请你们务必听进去,记牢了。”热烈的寒暄之后,张延龄一开口便奠定了会议的基调。
所有人都立刻肃然起来。
“卑职等恭听国公爷吩咐。”众人齐声道。
张延龄点头,沉声道:“首先,我要你们明确一点。自此刻起,我们便进入了战斗状态。本人花了这么大气力,耗费如此巨大的钱银,呕心沥血打造的这支舰队。这是我全部的心血所在。但我打造它们,开赴海上,不是为了观海听涛,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开通航道,打通商路,和所有阻挡在我们面前的敌人决一死战,且战而胜之。所以,尔等当明白,我们已经处在作战之中。”
陈式一张隐汪鋐赵元成等一干将领纷纷肃然道:“卑职等明白。不敢稍有松懈。”
张延龄点头,冷声道:“明白就好。第二点,我必须要告诫你们。此次出海,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打仗,我们是不怕的。我张延龄和各位一起也经历了不少战斗。不敢说身经百战,但也是经历了一些小小的场面……”
陈式一呵呵笑道:“国公爷管独石城大战数万鞑子,宁夏镇平息安化王之乱。平息刘六刘七的数十万贼兵之乱,以及和佛郎机人在屯门的海战是小场面?那卑职可不知道什么是大场面了。”
众将纷纷笑道:“是啊。国公爷过谦了。”
张延龄摆手道:“各位,好好听我说。这一次我们面临的敌人是在海上,是拥有强力战舰和佛郎机炮的大敌。无论鞑子,贼兵还是叛军都是不可相比的。本来海上作战便非我们所擅长,对方海战经验丰富,战船火器先进,且实力庞大。这一点,汪大人当深有体会。屯门之战,对方只数艘蜈蚣船,我们便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对方火器之凶猛,战船之迅捷,那是有了明证的。若非有渔民船只拼死掩护,那一战的结果可未必是胜利。很可能是一场难堪的失败。”
汪鋐皱眉点头道:“护国公所言倒非虚言,佛郎机人的实力确实不俗。”
张延龄继续道:“佛郎机人纵横于海上已经数十年。他们的东方舰队拥有战船数十艘,火器数百门。而且,他们先入为主,已经占领了多处番国港口,建立补给基地。他们在海上常年游弋,海战经验丰富,对于海流天气地形都了如指掌。这样的对手,是我们从未遭遇过的。所以,我们即将遭遇的是之前任何敌人都无法比拟的劲敌。这一点,你们必须要明白。本人从不涨他人威风,也从未将任何敌人放在眼里。但是这一次,本人必须跟你们明言。对上他们,我心里没底。并无必胜把握。”
众人尽皆肃然。国公爷这么一说,倒确实让众人心中凛然起来。本来众人的态度是极为乐观的。护国公领军,又拥有铁甲巨舰,还不一路碾压过去。有什么好打的。敌人还不望风而逃?但听护国公如此慎重,心中都开始重新评估审视此次出征了。
众人沉默了下来,只听得秋雨沙沙,海上浪涛滚滚,水声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