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明皱眉沉吟片刻,开口道:“罢了,老夫命人去请他们试一试,但却也不敢保证他们肯来。”
张延龄摆手道:“李大人告诉他们,要他们务必前来。我不过是问问他们如何应付倭寇的事情,如他们这都不肯赏脸,那本侯爷可不跟他们客气。回头我便向皇上请旨,将这帮家伙赶出去。给脸不要脸,那便怪不得我了。谁不给我张延龄面子,我便绝对让他不好过。”
李思明是看出来了,张延龄这厮是个混不吝的货色。勋戚之家骄横跋扈是出了名了,张延龄显然也是这样的人。前面还说的好好的,要彰显大明气度,后面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便要撕破脸撵人家滚蛋了。
虽然驱逐佛郎机国这件事他未必能做到,毕竟以南海卫的几艘破船,根本赶不走佛郎机国的商贾。但是倘若这厮真的执意如此,双方势必要交战,朝廷对佛郎机国的态度也将转变。到那时,眼下这良好的局面,攫取巨大利益的局面便也无法维持下去了。
他李思明被某人要求必须要保证广州府和佛郎机国人之间的大笔走私业务的通畅。若是破坏了眼前的局面,不但他本人每年十多万两银子的分成没有了,他这个官职也怕是保不住。保不住官职其实还是小事,更有可能的是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会被揭露,这些事也都全部会成为他要背的黑锅。
广州府这两年时间,暗地里和佛郎机国之间的走私已经是一条巨大的利益链条。每年交易的货物金额高达数百万两之巨。在大明各地高价出售,赚取百万巨利。包括自己在内,上上下下人等赚的盆满钵满。
若是被张延龄这厮耍脾气毁了这条滚滚财源,那自己怕是要被别人碾成肉酱了。
更不要说,要是张延龄这厮真的要找佛郎机国人的茬,搞不好佛郎机国人暗地里走私人口的事情也会被他挖出来,那便更加是毁灭性的灾难了。
而这一些的起因,只不过是张延龄想要能够回去交差,所以想要见一见佛郎机国那帮人的头领罢了。自己岂能因小失大,岂能因为这么点事情便搞的不可收拾?
最好的办法自是不如满足了这厮,早些打发他滚蛋才好。
“好吧,张侯爷,本官全力而为便是了。本官今日便派人去屯门岛跟他们接洽。我想,他们不会不识抬举的。”李思明沉声道。
张延龄满意的点头道:“对嘛,跟这帮人客气什么?李大人,本侯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让你有些生气了?倘若如此,还望李大人能够谅解我的处境。我这不是也担心交不了差么?我可不想被皇上认为我一无所获。”
李思明忙道:“侯爷何出此言,侯爷说的极是,确实不能太纵容这帮人。”
张延龄点头道:“那好。明晚,我在你们广州城中最好的酒楼五羊居设宴,请李大人,广州府知府康大人,广东提刑按察司的按察使佥事官等主要官员,还有广东都指挥司的诸位指挥使和将领们喝酒。当然了,也包括佛郎机国的商贾头领在内。总之,我建昌候好不容易来到广东一趟,临行之前自然要跟诸位打声招呼,见见诸位。”
李思明忙道:“怎可让侯爷宴请我们,该当是本官和诸位大人尽地主之谊才是。”
张延龄摆手道:“谁请客不重要,重要的是请李大人务必替我通知到每一位官员。李大人,我张延龄爱交朋友,好面子。但我最厌恶别人落我的面子,不赏脸。如果有哪位大人不肯赏脸赴宴的话,我可能会心里记着他。呵呵呵。”
李思明心中恼怒,脸上却赔笑道:“放心,本官保证他们都会到的。侯爷相邀,谁敢不来?”
张延龄大笑道:“那便有劳了。李大人,本侯暂且告辞。明晚我们再聚。过了明晚,我便要回京城了。明晚咱们一醉方休。”
李思明道:“怎么?侯爷这是要去哪里?午间本官设宴,怎也要请侯爷留下来吃宴。”
张延龄拱手笑道:“罢啦,我还想临走之前去逛逛越秀山,逛逛白云山呢。便不叨扰了。明晚再见。告辞。”
李思明还待挽留几句,张延龄却已经大踏步出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