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并不希望在这种时候严厉追究他们的从贼的行为,那会造成边镇寨堡隘口的兵马军心涣散甚至因为担心受责罚而溃逃投敌。那样的话,对于整体的局面是极为不利的。特别是目前其实平叛还没结束,南边黄河沿岸还有大量叛军存在的情况下,自是要慎重处置。
忙到黄昏时分,张延龄真的是累的够呛。身上的伤势越发感觉不适。张延龄知道自己不能这么下去了。昨晚彻夜未眠,今日一天战斗操心劳神,身上的伤势也不轻,不能这么拼命了。
众人也看出张延龄神色疲惫,脸色不好,纷纷请求张延龄赶紧歇息。
张延龄本想就在军衙后堂歇息,但忽然想起一事,于是领着赵元成以及百余名亲卫匆忙离开军衙,不久后抵达了庆王府中。
庆王府中一片狼藉,昨夜起事之后,大批兵马聚集于此,庆王府里里外外都被践踏的不成样子。看起来昨晚那些兵马在这里进行过大肆的搜查。
庆王府内宅几处院落里死了不少人,都是庆王府中的人。叛军在这里进行过一番屠杀。这让张延龄格外担心朱清仪姐弟三人的安危。
后园朱清仪的小楼里也是人去楼空,一片狼藉。婢女婆子们不知去向,桌椅翻倒,箱笼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还有不少尸体横七竖八血肉模糊。
张延龄命赵元成等人做了一番清理,将府中尸体全部抬出去,关闭了庆王府大门,清扫血迹。好在在清理的过程中倒是没看到朱清仪姐弟几人,心中稍稍安心。
在众人清理庆王府的时候,张延龄带着两名亲卫来到后园,在西边的那座巨大的假山石之侧,张延龄转了几圈,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张延龄断定朱清仪等人必是还躲在假山下边的密道里,他们定然还不知外边情形,不敢出来。
张延龄站在假山旁叫了几声,没有丝毫的回应。料想密室定然深入地下,恐怕是听不到的,于是想了想,命两名亲卫在此守候,自己则回到小楼之中歇息。
肩窝的伤口越发疼的厉害,张延龄叫来赵元成给自己上药。赵元成揭开纱布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伤口处血肉翻卷,血水淋漓,着实恐怖。之前敷上的大量急救散居然没有让伤口结疤。这一天动个不休,又热又累,伤口居然有恶化之兆。
赵元成忙给张延龄重新敷药,包扎完毕之后,张延龄疼的满头大汗,身上像是散了架一般。本来想吃些东西,但此刻已经毫无胃口了。于是只喝了几口水,便倒在朱清仪闺房的牙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延龄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在额头上的轻轻抚摸,耳边传来了轻柔的叹息声。
张延龄睁开眼来,只见烛火下一张俏脸正在头顶上方,一双美目正温柔的看着自己。
“啊!”在自己额头上的手迅速缩回,正在端详张延龄睡着的样子的朱清仪惊慌失措的后退。
“清仪,你们出来了?”张延龄问道,挣扎着起身。
“侯爷莫动,我们平安出来了。多谢侯爷,一切都好了。可是侯爷受伤了,伤势看来不轻。你睡吧,我不该打搅你的。我只是安顿好了弟弟他们,想来看看你。”朱清仪忙按着张延龄的身子道。
张延龄吁了口气,重新躺下,轻声道:“那就好,那就好。清仪,我很困,我想继续睡一会。”
朱清仪点头道:“好,你睡便是,我去外间。”
张延龄伸手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握着道:“你就在这里陪我,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里。”
朱清仪轻轻点头道:“好,清仪就在这里陪你。清仪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你。侯爷,你睡吧。”
张延龄笑了笑,闭上眼睛,握着朱清仪柔软的小手,不久再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