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城安化王府。
鸟铳的声音轰鸣着,退到第三道围墙上叛军们爬在墙垛和墙后的死角被压制的不敢冒头。围墙外,振威军正在张隐的指挥下准备着最后的进攻。
这次是最后一道围墙,张隐预料到对方会拼死一搏,所以命士兵们做更为完善的安排。除了搜集加固更多的挡箭木板,还安排了两支骑兵队做好对方突围的准备。谁能知道朱寘鐇会不会趁着混乱之际从其他方向突围,谁又能知道安化王府有无密道通向其他地方。总之,必须要确保万一。
天已近午,天气变得有些炎热。张延龄坐在第一道围墙上安化王府匾额上方的门楼上观战。他的状态有些不太好。肩窝处的伤口隐隐作痛,身体感到不太舒服。但是张延龄咬着牙坚持着,他必须坚持到将朱寘鐇抓获之后才能安心。
就在张隐准备下达进攻的命令的时候,第三道围墙上有人摇晃着一杆白旗。同时有人大声叫喊了起来。
“京城来的张侯爷,请你们暂且停止进攻,我家王爷有话要说。”
“说个屁!这时候谁要听安化王那老贼说话?张大人,下令进攻吧。末将定第一个冲进去抓到朱寘鐇那老贼。这个功劳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站在张隐身旁的冯麻子大声道。
张隐想了想道:“还是禀报侯爷的好。冯将军,这功劳反正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张隐命人向张延龄禀报了此事,张延龄也看到了围墙上摇晃的白旗。于是下令暂缓进攻。下了城楼来到第三道围墙外的空地上,亲卫搬了把椅子让张延龄坐下。
由于此处进入了对方的弓箭射程,所以众亲卫将张延龄团团保护起来。木塔上的赵元成更是命鸟铳手们做好准备。一旦有人意图放箭的话,第一时间便给予狙杀。
“朱寘鐇,这种时候你还有什么话说?赶紧投降才是正经。”张延龄大声喝道。
围墙上一个身材矮小的留着山羊胡子的男子摇着白旗站起身来道:“张侯爷,咱们可否当面说话。”
张延龄眯着眼皱眉道:“你是何人?你家王爷呢?”
“哦,在下孟彬,受王爷委托,想和张侯爷说几句话。侯爷倘若不反对的话,孟某便下墙来和侯爷当面谈。”孟彬忙叫道。
“侯爷,怕是有诈。朱寘鐇怕是在玩花样。这厮定然是意图不轨,想要近身行刺侯爷。有什么话让他直接说便是了。反正也没什么好说的。”冯麻子低声道。
张延龄笑了起来,摇头道:“这个孟彬是个读书人,他行刺我?那不是找死么?再说了,你们都在我身边,还能让别人对我不利?岂非笑话。放他过来,看看他说些什么。”
墙头上探出了梯子,孟彬小心翼翼的爬了下来。脚一落地,突然飞快的奔跑了过来。几名亲卫欲伸手拦阻,张延龄摆手道:“莫拦他,让他过来。”
那孟彬飞奔来到张延龄面前,噗通跪在地上大声叫道:“侯爷在上,宁夏生员孟彬见过张侯爷。”
张延龄有些发愣,站起身来道:“孟彬,你可莫要这么客气。你不是朱寘鐇身边的副军师么?孙景文死了,你现在应该是正军师了吧。军师大人,张某可受不得你这般大礼啊。”
孟彬哭丧着脸磕头道:“张侯爷,在下可都是被逼的啊。朱寘鐇他横行霸道,残暴不仁,野心勃勃,他早就想当皇帝了。这一次他起兵造反,大逆不道,妄想和朝廷对抗,那可是诛灭九族之罪。谁肯跟着他造反啊?都是他逼着我的。我孟彬读圣贤书,知忠孝礼义,怎会跟这等逆贼同流合污?老贼拿刀架在我们脖子上逼着我们跟他造反,我等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饮其血。在下好不容易才诓骗的他让我来见侯爷,他还妄想着和侯爷谈条件呢。在下岂会再为虎作伥?在下得知朝廷大军到来,早就想着脱离魔爪,弃暗投明。今日在下总算是趁此机会逃出来,可终于能够痛骂老贼了。张侯爷,在下心里此刻可开心了。”
孟彬一番话说的众人目瞪口呆。张延龄愣了片刻,大笑了起来。
原本以为孟彬是来替朱寘鐇谈条件的,结果这厮居然是出来投降的。打着帮朱寘鐇和自己谈判的由头就这么背叛了朱寘鐇,这可真是太好笑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孟彬,你这是弃暗投明,阵前倒戈。哈哈哈。不错不错。你很识相嘛。”张延龄笑道。
“那是,那是。张侯爷,在下知道自己也是有罪的,在下愿意戴罪立功,替侯爷劝降朱寘鐇身边的人。朱寘鐇这老贼现在穷途末路了,妄图用金银财宝来贿赂张侯爷,想保住性命之后逃往鞑靼人那里,勾结鞑靼人东山再起。老贼丧心病狂,贼心不死。这一次侯爷千万莫上他的当,不能饶了他。”孟彬连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