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一清,张延龄对他也有了几分好印象。此人行动迅速,在自己还在路途之中便已经完成了重要的调度和集结,且派人来通知自己事情的进展。足以说明此人行事有方,且看起来对自己还是尊重的。
张延龄怕的就是,杨一清这样的外廷文官,地方大员,会和自己尿不到一个壶里。杨一清是此次平叛的军务总制,自己是总兵官。说白了,杨一清总领军务和后勤以及各种事务,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主官,自己只是决定军事上的行动和领军作战。实际上等于是杨一清的副手。若是杨一清对自己不尊重,两人配合不睦,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张延龄让信使回去禀报,感谢杨一清所作的一切,自己明天夜里便能抵达。届时再商议平叛方略事宜。
又是一天半夜辛苦的行程之后,张延龄一行三千兵马终于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提前,在日落时分抵达灵州城。
灵州城内外早已经人满为患。来自于各处的兵马正在陆续集结于此。城内城外都是军营。城外的旷野里都是军营。旌旗蔽日,人叫马嘶,甚嚣尘上,喧嚷无比。
杨一清神情肃然一袭黑袍站在城门口官道上,后面是大批将领。都是来迎接张延龄一行到来的。
杨一清面貌清隽,举止泰然,给人一种沉静稳重的感觉。气度从容。
张延龄一行翻身下马走来时,杨一清缓缓拱手,沉声道:“杨某携各军将领恭迎张侯爷。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侯爷和各位将军们辛苦了。”
张延龄和手下众人忙拱手还礼。张延龄笑道:“确实太远了,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路要一步步的走方能到。花了七八天才赶来。”
杨一清微笑道:“已经很快了。本官本以为张侯爷一行起码要半个月才能抵达。结果竟只花了八日,已经出乎本官的意料之外的。从京城到这里的路可是很难走的。”
张延龄点头笑道:“确实难行,不过一路上山川雄伟,大地辽阔,这也是我大明国土广阔,疆域宽广之故。再远,也是我大明的国土。一寸也不嫌多,一尺也不嫌远。”
杨一清眉头一挑,抚须点头道:“说得好。这是本官听到的最让人振奋的话了。我大明地域辽阔,这正是我们大明臣民们值得骄傲自豪的地方。只可惜,有些逆贼不知珍惜,偏要作乱。自是不能容忍。希望咱们可以齐心协力,平息此乱。让我大明西北归于安宁。”
张延龄道:“正是,我等自当全力以赴。”
杨一清神情似乎变得柔和了些,看起来双方对对方的印象都还不错。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起码在此刻,对对方有了一些基本的好感。
“对了,监军谷公公呢?如何没见?”杨一清像是忽然想起来了,探头朝着后方张望。
张延龄笑道:“谷公公一行在后面。本侯是率三千骑兵昼夜赶路的。谷公公他们吃不消,那便只能分道扬镳了。”
杨一清一愣,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点头道:“也罢,让他们慢慢的赶路便是了,对军务也没什么影响。”
当下城中将领纷纷上前见礼。虽然他们之前和张延龄都无隶属关系,也没见过面。但此刻起,这些各处集结而来的领军将领都归于平叛兵马,张延龄便是他们的上官。就算很多人对于朝廷派来建昌候这样的年轻侯爷来平叛心中颇有微词,却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好在有杨一清在,事情当不至于失控。
兵马进城之后,当晚倒也无事。杨一清知道张延龄一行长途跋涉辛苦劳顿,也没来打搅。甚至连个接风宴都没有设。张延龄一行倒是美美的睡了一觉,恢复了些身体上的疲惫。
次日一早,天色蒙蒙亮,张延龄便起身洗漱。赶往灵州军衙之中后,得知杨一清等人出城前往城北渡口观察敌情去了。张延龄当即带着陈式一和十几名亲卫上马出城,赶往灵州北渡口。
渡口并不远,骑马很快便抵达。尚未到达渡口,远远便看到前方崖壁耸立,如高墙横亘于前。中间有两三里长的一道缺口和平坦地带,那便是天然形成的渡口位置了。
抵达渡口上方位置,张延龄策马而立。面前是缓缓而下的平缓坡道,直通而下。
此刻朝阳初升,晨雾正在慢慢的退散。一条黄色的大河,像是一条黄色的蜿蜒而行的巨龙正缓缓的显现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