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拱手道:“皇上,叛乱岂能坐视不理?自当平息叛乱,严惩逆贼,肃清流毒,以儆效尤。当以泰山压顶雷霆风暴之势解决此事。不过,却也不必兴师动众,更不必人心惶惶。此乃疥癣之疾而已。”
朱厚照都开始觉得张延龄有些过分了。
“那你说,该如何解决这疥癣之疾?你觉得二位国公和李首辅的对策孰优孰劣?”朱厚照道。
众人的目光都盯在张延龄身上,心中都想,你这厮胡吹大气,看你怎么收场。吹牛谁不会,要有真见地才成。不然,你今天怕是要丢大脸了。
张延龄道:“皇上,臣首先说明一点,臣就事论事。两位国公爷和李首辅都是国之重臣,考虑事情周到严密,我可比不上。我只是就这件事表达我的看法罢了。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诸位不要介怀。”
刘瑾微笑心想:现在找补,却也迟了。你大话都放出去了,现在想往回缩可不成。你若说不出道道来,今日这关你休想过去。你若只是敷衍,你怎么羞辱许进的,咱家便怎么还给你。
“张侯爷,皇上和我们都等着你的锦囊妙计呢,你就别谦虚了。两位国公和李首辅都是大人大量,怎会计较这些事?你未免也太小瞧他们了。再说了,为皇上分忧,乃臣子本分。集思广益,说错了也没什么。而且我们也都相信,你建昌候既然敢指谪别人,自是有你的道理的。”刘瑾笑道。
“是啊,快说吧,建昌候,别磨蹭了。早听说建昌候文武双全,谋略超群,今日咱们也见识见识。”焦芳也附和道。
张延龄看了一眼徐光祚等人,徐光祚皱着眉头转着头,已经不想再看自己了。
“皇上,之前两位国公的和李首辅的建议,臣也都听了。臣认为……都不可行。”张延龄沉声道。
屋子里静了数息,很快便一片哗然。这厮倒是干脆,直接便否定了之前的提议,真是狂妄之极。
徐光祚和张懋对视皱眉无语,李东阳倒是淡定得很,抚须微笑,神色如常。
刘瑾身子后仰,准备看好戏。
“为何不可行。道理何在?”朱厚照问道。
张延龄沉声道:“皇上,李首辅说,因为担心鞑子趁虚袭扰,所以不能调延绥和陕西镇的兵马增援,而要舍近求远从平凉府调兵北上。慎重固然是慎重,但却没考虑到实际的情形。”
李东阳抚须的手停了下来,侧耳细听。
“首先,鞑子会不会趁虚进攻?这是需要做出判断的。若是以前,鞑子重兵云集边镇,倒是很可能会发动。但是现在的情形,臣判断,可能性不大。去年宣府一战,鞑靼小王子的兵马遭受重创,在宣府独石城一战之后直至今日,鞑子再无大规模袭扰,这便是明证。因为鞑靼人需要休整恢复之故。这个时间点上,鞑子出动袭击的可能性很小。”张延龄道。
“呵呵,这可未必吧。张侯爷这是想当然耳。宣府之战固然重创鞑靼人。但是鞑靼人主力并未受到重创。怎可断言其不敢发动?张侯爷这个理由可不能成立。这是臆测而已。这等大事,怎可臆测?”李东阳沉声反驳道。
张延龄道:“李首辅说的对,这确实是臆测。但是臆测也是根据具体情形来臆测,而非凭空臆测。况且,适才我说的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个重要的原因是,鞑靼小王子的主力兵马正在宣府以北集结。西北之地,他们只有少量的兵力。要想进攻延绥或者陕西镇,凭着那点兵力岂非是来送死?除非他们调兵前往,但从漠东调兵往漠西,没个十天半个月可不成。到那时,咱们怕是连安化王的老窝都已经端了。”
李东阳楞了楞,皱眉问道:“张侯爷怎知鞑靼小王子集结兵马于宣府以北?有确切的军情么?”
“是啊。你这消息从何而来?莫不是也是臆测?本官都不知此消息呢。宣府镇也没上报此事。”许进问道。
张延龄笑道:“许大人,你身为兵部尚书,都不知道鞑子主力的动向,还好意思问我么?我可不是臆测,自是有情报得知,谎报军情的事我可不敢。鞑靼小王子率其察哈尔本部主力兵马四万余人集结于宣府以北答鲁城,消息千真万确。许大人,不信你自己去打探便是了。”
许进又被一顿奚落,心中虽然恼怒,但却也不能发作。心中倒是后悔问了这一句,倒显得自己太愚蠢,对军情一无所知了。不过他确实觉得奇怪,张延龄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
“张侯爷,这样的重大军情绝非儿戏。你若不说明来源,谁敢采信?总不能你随口一说,别人便要相信你吧。”刘瑾皱眉道。